现代小说 其他类型 姨母换女谋我家业,小叔撑腰虐翻侯府!结局+番外小说
姨母换女谋我家业,小叔撑腰虐翻侯府!结局+番外小说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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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妖君

    男女主角分别是白卿卿白心兰的其他类型小说《姨母换女谋我家业,小叔撑腰虐翻侯府!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山妖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午时,毒辣的阳光直直落下,晒得行刑台上的女子摇摇欲坠。“白卿卿,你这贱人害死了我们大周战神宋小公爷,只是砍头太便宜你了!就该把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为了攀龙附凤,连养育她多年的嘉仁夫人她都要谋害,快把她的心肝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百姓们愤怒地朝着行刑台上的女子咒骂着,恨不得亲手结果了这个大周朝第一毒妇。一块石头突然从人群里飞了出来,直直地砸中了白卿卿的额头,顿时砸得她头破血流。白卿卿艰难抬起被血液模糊了视线的眼睛,想要开口为自己分辩,可发出来的只有含糊不清的“啊啊”声。没人知道,她的好庶妹和好姨母为了掩藏让她替罪的真相,已经买通了狱卒,割断了她的舌头。她抬头,朝另一侧的监斩席看去。那里坐着的,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说会信她护她...

章节试读




午时,毒辣的阳光直直落下,晒得行刑台上的女子摇摇欲坠。

“白卿卿,你这贱人害死了我们大周战神宋小公爷,只是砍头太便宜你了!就该把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为了攀龙附凤,连养育她多年的嘉仁夫人她都要谋害,快把她的心肝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百姓们愤怒地朝着行刑台上的女子咒骂着,恨不得亲手结果了这个大周朝第一毒妇。

一块石头突然从人群里飞了出来,直直地砸中了白卿卿的额头,顿时砸得她头破血流。

白卿卿艰难抬起被血液模糊了视线的眼睛,想要开口为自己分辩,可发出来的只有含糊不清的“啊啊”声。

没人知道,她的好庶妹和好姨母为了掩藏让她替罪的真相,已经买通了狱卒,割断了她的舌头。

她抬头,朝另一侧的监斩席看去。

那里坐着的,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说会信她护她一辈子的大表哥宋砚舟。

他眼神冷漠,满脸嫌恶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

被拦在台下的二表哥宋旭初和三表哥宋牧野,同样神情激愤,眼神冷厉,像是要把她这个耻辱碎尸万段。

表哥们都恨她入骨,却不知他们恨错了人!

正当沙漏里的沙子越流越少之时,街道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没过多久,两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从马车上走出,她们身边的侍从扬声喊道:

“太子妃到!嘉仁夫人到!”

听到这喊声,激愤的百姓才渐渐安静下来,恭敬地给两人让出了一条路。

宋砚舟的神情也终于有了变化,从监斩席上起了身,迎上两人问道:

“母亲,兰表妹,你们怎么过来了?”

嘉仁夫人朝白卿卿的方向看了一眼,叹气道:

“卿卿做错了事,我也有责任,是我这个做姨母的对她太过溺爱,没有教好她,怎能不来送她一程!”

太子妃白心兰也红着眼哀声道:“表哥,她怎么说也是我嫡姐,就让我帮她梳洗一番,叫她走得体面些吧!”

两人的善良引来了百姓们的称赞,大家都在说白卿卿何德何能,会拥有这样的姨母和妹妹。

只有白卿卿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子,恨不得在她们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害死宋小公爷的人分明是这两人,可她们却将罪名扣在了她头上!

她想要怒骂两人无耻,奈何她的喉咙里只能发出悲愤的“呜呜”声。

白心兰看着白卿卿的眼神里露出一丝讥讽,可一转头,她又双眼含泪地对宋砚舟道:

“大表哥,我只有姐姐这一个亲人了,我救不了她,你就让我再与她说说话吧!”

宋砚舟看到白心兰落泪,冷漠的眼神立即变得柔和起来,瞥了一眼白卿卿后才道:“好吧,你小心些!”

得到宋砚舟的应允,两人才登上了行刑台,来到了白卿卿身边。

“姐姐,妹妹来送你了!”

白心兰假装拿着汗巾,帮白卿卿擦拭满是血污的脸蛋,可贴近后却语带嘲讽地说道:

“姐姐现在是不是恨极了我,想要告诉众人,你是无辜的?可惜啊,谁叫你从前又争又抢,做了那么多蠢事,现在没有一个人肯相信你是清白的!”

她一边说,一边用篦子用力地梳着白卿卿的头发,眼底燃着白卿卿看不懂的妒意,咬牙道:

“你这样的蠢货,宋渊竟打算用他的命来护你周全!他要是知道你以谋害他的罪名而处斩,咱们这个铁骨铮铮的战神小公爷,怕是要恨得从棺材里冲杀出来了!”

白卿卿瞳孔一缩,没有听懂白心兰的意思。

宋渊乃是她几位表哥的小叔,为人冷漠孤傲,不苟言笑。

父亲的确说过想让她嫁给宋渊,可她觉得宋渊辈分大不合适,婚事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她一直跟白心兰争抢几个表兄的宠爱,做了许多蠢事,更是惹得宋渊不快,只要见面定会远远避开她。

他那么厌恶自己,怎么会用命来护她?

似看出白卿卿眼中的困惑,白心兰冷笑道:

“告诉你也无妨,你大哥跟着宁王造反,你被捉拿下狱,为何还能从牢中离开帮宋渊煎药?是重伤的宋渊撑着一口气,不让任何人医治,只愿意喝你煎服的药,皇上无奈这才下令放了你!宋渊以为能救下你,却不知道早有人惦记着他的命,正好借你之手除掉他!所以,宋渊的确因你而死,你莫要觉得委屈!”

白卿卿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心兰,完全没想到,那般厌恶她的小叔,竟会因为护她而死!

“你......你说谎......”

“姐姐你别怕,爹爹和大哥都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你们一家人就该齐齐整整,白家的家业交给我就好,我会和母亲好好享用的!”

听到爹爹和大哥已经不在,白卿卿心痛如绞,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泪来。

不久前她才知晓,这个庶妹竟然不是父亲的亲骨肉!

这些年,她一直因为父亲背着母亲偷养外室而记恨他,可后来她才知晓,白心兰并不是父亲所生,而是姨母的私生女!

当年姨夫永安侯在外征战长年不在侯府,姨母不甘寂寞,与人偷又欠怀上了白心兰。

她害怕姨夫知晓她的丑事,就跑来央求爹娘帮她遮掩。

母亲心软,让白心兰以父亲外室女的身份留在了白家。

为了保护姨母,她爹娘一直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可这样的相护并没有得到姨母的感激,得到的只有更可怕的算计!

她们母女俩不仅害得她家破人亡,最后还吞占了白家的所有产业,成了大周百姓人人尊敬的嘉仁夫人和太子妃!

滔天的恨意在白卿卿胸腔里翻涌,她吐出口中血水,忍着刀割一般的疼痛,艰难道:

“你们......早晚会下地狱,我在地狱......等着你们!”

“我可是圣上亲封的嘉仁夫人,我替妹妹养了你这白眼狼近十年,如今谁不赞我一声仁善,我怎么可能会下地狱!?你啊,就跟你那短命的娘一样没有福气!”

姨母林晚荣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又挨近了白卿卿几分:

“我的好外甥女,若你肯将九清丹拿出来,也许姨母能求圣上留你一条贱命!”




白家是医药世家,九清丹乃是白家祖上传下来的救命神药,世上仅存三颗,白卿卿的父亲将这三颗药全都留给了她。

她用一颗救下了昏迷的太后娘娘,却被白心兰抢了功劳。

白心兰因此得到了太后娘娘的喜爱,被赐婚给了太子殿下。

而她,却成为了欺君罔上的罪人!

白卿卿从喉咙里发出几声惨笑,原来这世上根本没有公道可言,原来恶人才可以笑到最后!

她将和着血泪的眸子移向了林晚荣,含糊道:“好......我告诉你九清丹藏在哪里!”

林晚荣的双眼登时亮了起来。

只是白卿卿口齿不清,她只能将身子凑近了几分。

看着姨母贪婪又急切的样子,白卿卿嘴角蔓出一丝冷笑,猛地朝姨母扑了上去,死命地咬住了她的喉咙。

感觉到利刃穿过她的背心,刺入她的胸膛,可她依旧没有松口。

此生,她无法救下父兄和姐姐,总要拖着这个罪魁祸首,一起下地狱......

......

“小姐,您快醒醒,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您叫奴婢怎么活啊!”

白卿卿听到耳边响起的熟悉哭声,挣扎着睁开了眼,便看见一个容貌俏丽的丫鬟,正跪在自己身边抹泪痛哭着。

“碧玺?”

这丫头不是早已经背叛她投靠白心兰了么,怎么会再次出现在她身边?

正在她迷茫之时,守在她床边的美妇人见她睁开了眼,惊喜道:

“我的卿卿,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姨母了!”

听到这个声音,白卿卿身子一僵,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僵硬地扭过脖子,就看见林晚荣那写满关切的虚伪面容。

她不是与姨母同归于尽了么?怎么又再次见到了她?!

白卿卿环视一下四周,发觉这里竟然是永安侯府。

母亲病逝后,她就被姨母接入了侯府照顾。

那时候姨母跟她说,娘亲早早离逝,是因父亲偷养外室而伤心成疾。

那些年她只把姨母当成自己的亲人,未曾给过父兄们一个好脸色,一直住在永安侯府!

为了不与姨母分开,她想尽办法想要成为她的儿媳,却不知竟像个小丑一样地被她戏耍着。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落水受了寒?要不要奴婢给您传大夫?”

落水?

白卿卿长睫轻颤,猛地意识到自己竟重生了!

回到了被人陷害推霍家小姐落水、名声尽毁的那一天!

此前,她刚得知父亲打算将自己嫁给宋家小叔,宋渊比他大七岁,因此她对这门亲事很是抗拒,只盼着嫁给几个表哥中的其中一位。

可白卿卿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姨母提亲的消息,却听说太傅府正在和宋家议亲。

这时,姨母反复对她提及,十分不喜欢霍家那位文弱的姑娘,只可惜自己做不了主,没法选自己喜欢的人做儿媳!

为了不嫁给宋渊,也为了不让姨母伤心,白卿卿就想着见一见霍姑娘,看看能不能劝她另寻良缘!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见,竟让她名声尽毁,更是她家破人亡的开端!

她与霍姑娘在桥上见面时不慎掉入了湖中,霍姑娘被磕伤了头部,就此昏迷不醒。

所有人都说是她为了嫁给大表哥,向霍姑娘下的毒手,可那日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许久后她才知晓,这一切都是姨母所为,姨母想要利用她,拦下大表哥的好亲事!

她之所以不想宋砚舟娶霍姑娘为妻,是不想他得到霍家的助力。

因为姨母根本就不喜欢与永安侯生下的三个儿子,只偏疼与奸夫生下的白心兰和小儿子宋志远。

三个儿子越来越有出息,小儿子哪里还有机会得到永安侯的爵位!

所以,姨母借她之手,毁了这门亲事,顺便害她坏了名声,无人肯娶!

如此,她就可以慢慢谋得她的嫁妆和白家的家业!

想起这些事,白卿卿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捏成了拳。

看着姨母伪善的嘴脸,她恨不得拔下发簪,用力刺进她的胸膛!

可最终她还是忍下了这份冲动。

姨母背后,还有奸夫相助,她不知那奸夫的真实身份。

杀了姨母,也没办法证明白心兰是姨母所生,还会打草惊蛇,让那个男人可以在暗中报复白家!

所以,她必须耐下性子,慢慢引出所有的毒蛇才行!

稳了稳心神,白卿卿红着眼睛摇头道:

“我没事,倒是霍姑娘,她怎么样了?”

“不太好,她磕到了头,现在还没有醒,已经被霍家人接回去了。”

林晚荣叹了口气,又道:“这一次真是多亏了心兰,她发现你们落湖,也不管自己不会浮水,想也未想就跳下湖去救你们,把自己的手臂都撞伤了!大夫说她伤得很重,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复原!”

听了这话,白卿卿眼底划过一丝讥讽。

白心兰哪里是伤了右手,一切都不过是这对母女的伪装!

白心兰之前颇擅书画,但在贵女如云的京城中并不突出,因为这次受伤无法再提笔,到叫人生出几分惋惜。

后来她坚持练习作画,靠着毅力恢复如初,赢得了不少赞扬,还被推举成了京城第一才女!

不得不说,姨母真的很会算计!

陷害她推霍姑娘落水,又安排白心兰不顾安危地去救人,不仅毁了她的名声,断了宋砚舟的亲事,还为白心兰扬了名!

也是从这件事之后,再无人嫌弃白心兰外室女的身份,让她终于融入了京都贵女圈子。

白卿卿弯了弯唇角,这般喜欢装,那她就陪他们玩玩好了!

“兰儿受伤了?她在哪,我去瞧瞧她!”

林晚荣没想到白卿卿竟然要去看望心兰,这些年她一直捧着白卿卿,把她纵得骄横无礼,以她的性子,听她夸赞心兰,定会吃醋吵闹,如此便越发能衬托她家心兰的好。

谁料白卿卿竟一反常态,关心起了心兰,这倒叫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了。

白卿卿并未理会林晚荣,随手披了件外衫便朝偏厅走去。

此时的偏厅倒比她的屋子热闹得多,侯府众人全都围在白心兰身边,担心着她的伤势。

见她走出来,宋砚舟温和的眸子立即聚上了一层寒霜。

“白卿卿,你看看你把心兰害成什么样子?你还不过来向她道歉!”




听着温润如玉的大表哥说出如此伤人的话,白卿卿的心中却没了半分波澜。

其实白卿卿年幼时,大表哥对她很照顾,怕侯府下人轻慢她这个寄养在侯府的表小姐,会特地吩咐厨房做她的家乡菜,也会让针线房做她喜欢的衣裳。

他说她虽然没了娘亲,但还有他们,以后把侯府当做她的家就好了。

可这一切都随着白心兰的到来改变了,宋砚舟渐渐不再护着她,还觉得她刁蛮任性,处处针对庶妹!

生气时他甚至会说:这里不是你白家,搞清楚你的身份!

这次落湖的事,更是让宋砚舟对她的嫌弃变成了厌恶,不只是因她搅黄了他的婚事,更因她连累白心兰受伤!

可笑的是,宋砚舟根本就不知道,他爱而不得的兰表妹,并不是因为皇权而不能嫁他,而是因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

这一世,她并不着急将真相告诉宋砚舟,她倒是好奇,没了她这个阻碍,白心兰和她的三个哥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她只看着宋砚舟,轻颦秀眉淡淡道:

“我不懂大表哥在说什么,不慎落湖并非我所愿,妹妹不熟悉水性,应该唤人前来相救才是,她自不量力地跳下水,没能及时将人救起不说,还弄伤了自己的手臂,你不责问她为何添倒忙,怎么怪罪起我来?!”

白卿卿的话让后面跟上来的林晚荣倏地皱起了眉头。

她安排心兰不顾自身安危跳水救人,是为了给她博得善名,可让白卿卿这样一搅合,反显得心兰蠢不自知了!

她不能让这话传出去,急忙走上前道:

“卿卿,心兰当时那么着急,哪有时间多想,救人是她的本能,这孩子是真的担心你这个嫡姐呢!”

担心她这个嫡姐?

白卿卿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从姨母口中说出“嫡姐”这两个字,何其讽刺!

前一世,她一直以为姨母是为了让她们姐妹有个照应,才将庶妹也接进了侯府,现在才知,姨母不过是将她的亲生女儿接回自己身边罢了!

并且,她们还要踩着她的名声和白家的钱财一步步向上爬,真是恶心至极!

白心兰感受到了白卿卿眼底的恨意,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弯了弯。

白卿卿空有白家嫡女的身份又如何,她在乎的人都不喜欢她,真是悲哀!

垂下头,她拉着宋砚舟的衣袖,缩着身子可怜兮兮地道:

“大表哥,你不要再怪姐姐了,我的手没什么的,姐姐平安就好!”

顿了顿,她又叹了口气:“姐姐说得没错,都怪我无用,要是能早点救下霍姑娘,她就不会被水呛得昏迷不醒,也不知霍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宋砚舟见白心兰不仅不跟白卿卿计较,还不顾自己的伤势,只惦记着别人,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柔和,温声安慰道:

“你别担心,霍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他又冷冷朝白卿卿看了过来:

“母亲真的是把你宠坏了,让你竟敢做出害人性命之事!这一次我不会再让母亲包庇你,明日,你就随我去霍家道歉,不求得他们的原谅,你莫要再回永安侯府!”

“这怎么行!”

还不待白卿卿开口,林晚荣急忙护到了她的身前,摇头道:

“我瞧霍家人这次是真的动了怒,要是叫卿卿去道歉,她们定会难为卿卿的!”

“她害得霍姑娘昏迷不醒,霍家怎么处置她都不为过,母亲,你不要再偏袒她了!”

宋砚舟语气冷淡,半点不徇私,反因母亲无原则的维护,对白卿卿越发讨厌。

可林晚荣像是意识不到她的护短,只会加深众人对白卿卿的误解,含泪道:

“不行,你表妹自小没了娘,我不能让她受委屈!要去霍家道歉,我去就是,就算把我的头磕破了,我也会求他们原谅你表妹的!”

要不是白卿卿有一世的经历,真的又要因姨母的相护而感动。

谁能知道,表面上对她掏心掏肺的姨母,背地里全是算计!

她不想让她去霍家道歉,并非怕霍家人为难她,而是不想让她得到霍家人的原谅!

用力咬了咬舌尖,白卿卿才勉强稳住心神,红着鼻尖看向了林晚荣。

“姨母,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们为何要我向霍家道歉?”

见白卿卿还在装无辜,宋砚舟的脸上瞬间聚满了怒容。

“白卿卿,你为了争抢婚事推霍姑娘下水,害她至今昏迷不醒,你怎么能半点悔意都没有?”

白卿卿满脸震惊地看着宋砚舟:

“大表哥到底听谁胡说?霍姑娘从桥上失足落进湖水里,我本想拦下她,却一个不稳与她一起掉入了湖中!我是没能救下她,可她落水并非我的错,我为何要跪求他们霍家人的原谅?”

“还在狡辩!”

宋砚舟像是早就料到白卿卿会抵赖一般,将白卿卿身后的碧玺一把拉了出来,怒道:

“若非有下人瞧见,你是不是死都不肯认错?”

宋砚舟说得这个证人,乃是白卿卿的贴身丫鬟,若不是她的证词,霍家人也不会轻易将她视作害人凶手!

不待白卿卿解释,碧玺立即跪了下来,哭着道:

“小姐,您别怪奴婢,现在去霍家道歉还来得及,要是霍家人告到衙门去,您会被罚得更惨的!”

白卿卿垂下头,看着这个在她脚边哭哭啼啼的丫头,眸光发寒。

这丫头是在逃荒时被她父亲救下,因此才捡回了一条命。

可碧玺是如何回报白家的救命之恩的?她竟早已与姨母串通一气,在暗地里帮她坑害白家!

这次霍姑娘落湖,也是这丫头暗示众人,是她为了争抢大表哥,推霍姑娘下得水!

后来她才知晓,碧玺之所以背叛她,是因为她爱慕宋砚舟,姨母给她的好处,就是以后可以让她成为宋砚舟的姨娘!

为了给宋砚舟做妾,她不顾多年主仆之情来陷害她,这样的深情,她怎能不成全!

“碧玺,你的意思是说,是我将霍姑娘推下的水?”




碧玺哪里敢直接指认白卿卿,想了想,哀声道:

“小姐,您莫要生气,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将霍姑娘推下湖的!要不您带着奴婢去霍家赔罪吧,要杀要剐,让他们冲着奴婢来就是!”

碧玺这样替主认罪的举动,比直接指认更多了几分说服力。

她心里暗自窃喜,大少爷喜欢心善的姑娘,她如此忠心护主,大少爷定会高看她一眼!

她刚想偷偷看看宋砚舟的反应,耳畔忽然炸响一记清脆的巴掌声。

碧玺整个人被打得怔住,脑袋狠狠偏到一侧,片刻后才从麻木中感觉到脸颊上火辣辣的刺痛感。

她无比震惊地看向白卿卿,捂着脸颊道:“小姐......”

“莫要唤我小姐,我养不出你这样黑心烂肺的奴才!竟敢推霍姑娘下水,到底谁给的你这样的胆子!?”

白卿卿的话比她的巴掌还要让碧玺惊诧,她家小姐疯了?这哪里是认罪的话,分明是在抢着替她顶罪啊!

“不是的......奴婢只是......”

还不待碧玺将话说完,白卿卿抿着红润的唇瓣,抬起玉手又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只是什么?”

她贴过去,抬手捏住了碧玺红肿的脸蛋:

“只是不想让霍姑娘嫁给大表哥么?我知道你心仪大表哥,可你也不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啊!”

碧玺瞳孔一缩,不知白卿卿为何会知晓她倾慕宋砚舟的事。

白卿卿根本不给碧玺辩解的机会,红着眼睛看向林晚荣道:

“霍姑娘落水的时候我就觉得蹊跷,好好的,怎么会从桥上跌进湖里,不想竟然是我这丫头在背后搞得鬼!姨母,即便她认了错,也不能轻饶,把她送去京兆府,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白卿卿的话让碧玺彻底慌了,她刚刚并不是在认罪,只是想以退为进,哪里会想到白卿卿竟会直接将罪名扣在她头上。

“小姐,不是的,奴婢没有害人......奴婢只是说愿意为了您受罚!”

见碧玺哭得满脸泪水,宋砚舟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白卿卿,你够了,竟然打起叫婢女为你替罪的主意,你的心思怎能如此歹毒?!”

白卿卿冷嗤了一声:“大表哥怎么不想一想,这丫头若真想为我替罪,还会为自己辩白没有害过人么?”

宋砚舟一噎,竟觉着白卿卿的话有几分道理。

这时,白卿卿又扬起瓷白的小脸,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看着宋砚舟哽咽道:

“大表哥不信我的话,总该相信证据!到底是谁害了霍姑娘,一查便知!”

说着,她转头看向门口处站着的一个粗使丫头,吩咐道:

“珊瑚,你带上姨母和大表哥身边的人,去碧玺房间搜一搜,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

那叫珊瑚的丫头一愣,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小姐竟然会吩咐她这个末等丫头来做。

不敢耽搁小姐的事,她连连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查!”

碧玺闻言,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刚想起身去阻拦,嘴巴却被白卿卿用帕子给堵上了。

“你若乱动,便是心虚,我现在就把你发卖了!”

珊瑚的动作很麻利,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带着几个下人折返了回来。

她将从碧玺房里搜出的东西摆在了桌子上,朝白卿卿行礼道:

“小姐,奴婢瞧这些东西都是男子所用的物件,觉着可疑,就都拿过来了!”

宋砚舟垂头一看,脸色陡变,因为那些物件他很熟悉,都是他扔掉不用或是曾经丢失的!

这些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丫鬟的房间里?

宋砚舟不知缘由,林晚荣却是知道的。

她气得狠狠剜了碧玺一眼,她好不容易给白卿卿做了这个局,怕是要被这个不中用的丫头给毁了!

白心兰更是担心宋砚舟会对白卿卿改观,瞪着碧玺喝道:

“碧玺,你疯了,你怎么敢谋害霍姑娘?”

碧玺惨白着一张脸,拼命摇头,呜咽道:

“不是的,奴婢,奴婢虽然心悦大少爷,可......可奴婢不敢害霍姑娘的,奴婢什么身份,害了霍姑娘,奴婢也没办法亲近大少爷,何苦要这样做!”

碧玺的辩解,全在白卿卿的意料之中,她扬了扬秀眉,冷道:

“霍家有家训,霍家男子不许纳妾,外嫁女儿不可与人共侍一夫!若大表哥与霍姑娘成亲,你怕是连做妾的机会都没有,你还敢说没有害她的理由!”

她话音刚落,宋砚舟身边的小厮又捧着一样东西,迈步走上前来。

看清小厮手中的物件,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染血的布偶,上面插着无数根绣花针,布偶身上还贴着一块布条,上面写着血红的三个字——霍姝好。

霍姝好是霍姑娘的闺名,显然有人想用这个娃娃来诅咒于她!

见这布偶被找出来,白卿卿清亮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幽光。

姨母为了做实她的罪名,特地让碧玺准备了这只布偶。

只不过这个时候,霍家人还没有追到侯府讨要说法,她们也就没着急将这布偶放进她的卧房里!

找出这样的证物,白卿卿已经不必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但她还是抬起水汪汪的杏眸,看着宋砚舟道:

“大表哥怀疑我是凶手,不过是觉着我想要嫁给你,便要加害要与你定亲的霍姑娘!我现在就可以与大表哥说清楚,我白卿卿对你宋砚舟只有兄妹之情,并不想嫁你为妻!若我对大表哥有任何非分之想,便叫我如同这块玉佩一样,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说着,她用力扯下了腰间的一块玉佩,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当”地一声响,玉佩落在地面瞬间四分五裂,同时裂开的,还有宋砚舟的表情。

白卿卿摔碎的这块玉佩,是他幼时送予她的。

那时候他因在书院表现出色,得了祖父的奖赏,他便将这块珍贵的玉佩送给了白卿卿。

他忽地想起送她这块玉佩时,曾向她许诺,说长大会娶她为妻,护她一世无忧!

可不知从何时起,玉雪可爱的卿表妹变得越来越自私任性,他也渐渐忘记了当初的誓言。

听到白卿卿不会再来纠缠他,他应该很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着自己的心似乎空了一块!




“哎呦,你这傻孩子,伤到自己可如何是好!姨母就知道你不会干这种蠢事,你放心,姨母定会好好惩治这个背主的贱奴!”

不待宋砚舟说话,林晚荣急急走上来拉住了白卿卿的手,随后又瞪了身后几个粗使婆子一眼,喝道:

“还不拖下去,别叫这腌臜东西,脏了我们卿卿的眼!”

她害怕再拉扯下去,碧玺会暴露的更多,便速速做了决断。

碧玺整个人都呆住了,想要求救,嘴巴却被两个婆子死死堵住,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没多久,她就被人拉了下去,接着院外就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板子声。

白卿卿知道,姨母是不会将碧玺送去衙门的,那丫头多半是活不成了。

对此,她也并不惋惜。

姨母不是个蠢的,即便将碧玺送去衙门,也很难查出幕后指使就是她的好姨母,反倒会让姨母发现她的反常,对她产生警惕。

今日能拔掉姨母在她身边安插的这颗棋子,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了!

于是,她假做难过地抹起眼泪,扶在林晚荣的肩膀上哭道:

“姨母,我对碧玺那么好,她竟然妄图陷害于我,我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猪狗不如之人!”

林晚荣听了白卿卿的话,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搐了两下,总觉着这猪狗不如之人是在骂她!

不过见白卿卿依旧与自己很亲近,不像是对她起了疑,那颗不安的心便又放了下来,拍着白卿卿的背,柔声哄道:

“是姨母疏忽了,差点叫人冤枉了你,之后我会亲自去霍府解释,绝不会让你再背负害人的名声!”

白卿卿用帕子遮住了自己冰冷的眼神。

她根本不相信姨母会为她解释,她只会从中挑拨,让霍家记恨于她。

“姨母,我随你一起去吧,我亲自跟霍老说清楚,省得他老人家对侯府生出误会!”

林晚荣忙摆手道:“错不在你,哪里用得着你去,你跟着我去道歉,反倒叫人觉着你心虚!”

林晚荣的拒绝完全在白卿卿的意料之中,不过她也没有继续坚持。

她向来听姨母的话,太过坚持会叫姨母起疑。

而且若她与姨母一同去霍家,如何还能让霍家人看清她的真面目!

抽了抽发红的鼻子,她难过地捂着心口,点头道:

“好,我就知道这世上只有姨母心疼我!”

洗清冤屈后,白卿卿不愿再面对这些虚伪的嘴脸,只推说身体不适,便要返回自己的住处。

刚跨出屋门,她瞬间闻到了一股血腥气,一个婆子匆匆走过来歉意地对白卿卿道:

“禀大表姑娘,碧玺那丫头实在不经打......只打了二十几板子就咽了气,您看这......”

白卿卿看了一眼门板上瞪着眼睛,却已经没了生息的碧玺,淡道:

“一个背主之人,你们还期盼我给她寻个风水宝地葬了不成?”

能给仇人留个全尸,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听到这满是寒气的一句话,婆子们都忍不住抖了抖。

眼前的姑娘一如从前一样娇媚,可不知为何,她的眼神里竟多了几分她们看不懂的冷厉。

几人连忙应了声“是”,只给碧玺裹了张席子便抬了出去。

等白卿卿的脚步声走远后,白心兰满脸自责地哽咽道:

“没想到竟是碧玺诬陷了姐姐,我差点就误会了姐姐,她本就不喜欢我,这回怕是会更加厌恶我了!”

“与你有什么关系!”

听到白心兰的声音,恍神的宋砚舟才清醒过来,软声安慰道:

“不知者无罪,我们只是误会了她,解释清楚就好了,她有什么好置气的!倒是你,为了救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该感激你才是!”

提起伤势,白心兰眼中流露出恰如其分的哀伤:

“过些日子就是老郡君的寿宴了,我本想绘一幅万寿图送给她老人家,可现在怕是不成了......”

“你别急,离祖母的寿宴还有一段日子,你的手一定可以养好的!”

见白心兰难过,宋砚舟立即心疼起来,想到白卿卿那里有许多名家字画,便安慰道:

“即便你到时候好不了也不打紧,回头在卿表妹那里取一幅画送给祖母就是,卿表妹不懂这些,放在她那里也是糟蹋了!”

“大表哥,你千万不要因为姐姐摔坏玉佩与她生气,我了解她的,她绝对不是不想嫁给你!”

白心兰垂头看着地上碎裂的玉佩,无奈叹了口气:

“姐姐就是这样口是心非的性子,从小她喜欢的东西,若是我也喜欢,她都会生气的说不要了......可最后,爹爹哥哥还是会把那东西捧到姐姐面前!”

宋砚舟本还在为误会白卿卿而有些愧疚,听了白心兰的话,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白卿卿缠着他这么多年,他也不相信她突然转了性子,不想再嫁他。

“她耍性子对你偏心的父兄有用,对我却没有半点作用!这次的事就罢了,若叫我知晓她又因争宠而害人,我定是不会饶她!”

见宋砚舟依旧向着自己,白心兰暗暗松了口气。

白卿卿以为揪出碧玺就能为自己洗脱冤屈?她实在太天真了。

母亲早就准备好了下一步棋,只会叫霍家人对她越发憎恨!

她们会借三个便宜哥哥和霍家之手除掉白卿卿和她的父兄,到那时,她何须再低三下四地跟白卿卿讨一幅画来!

白家的所有,都将成为她的!

另一边,白卿卿回到满芳院后,便呆坐在了梳妆台前。

看着自己明媚鲜活的脸蛋,她才敢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

这个时候,父兄还有姐姐都还在,小叔宋渊也还活着!

想到那些悲惨的事情还有机会可以逆转,她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珊瑚以为白卿卿是在为碧玺的背叛而难过,打了一盆水端到了白卿卿身边。

可她却不敢靠近,就在那里静静候着,想等着白卿卿哭泪了,再上前伺候她净脸。

白卿卿透过铜镜,看到了珊瑚无措的样子,转过身,朝她招了招手,问道:

“珊瑚,碧玺不在了,你可愿意顶替她的位置,来我身边伺候?”




闻言,珊瑚倏地扬起脸,惊讶地道:“小姐,您是让奴婢做您的贴身丫头?”

白卿卿看着珊瑚那瞪得比珍珠还圆的眼睛,不由莞尔。

这丫头原来一直这般憨傻!

珊瑚其实是宋家的家生子,她娘亲因为办了错事被罚去了庄子上,无依无靠的她便开始被宋家的奴才欺辱排挤。

有一次,珊瑚被姨母房中的大丫头欺负,她看不惯为她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因这这简单的几句话,这丫头竟默默护了她一世。

后来她更是为了保护她,只身引走乱匪,惨死在了南平......

而她,都不知珊瑚为了来到她身边,用了多少努力,受了碧玺她们多少刁难。

想到这些,她的眼眶又红了,哑着声音问道:

“珊瑚,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跟着我,我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听到白卿卿的话,珊瑚觉着自己好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脑子晕乎乎的。

小姐这样漂亮善良的姑娘,竟然愿意让她这个蠢笨的丫头贴身伺候,她不是在做梦吧!?

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珊瑚痛得呲起了牙。

太痛了,所以这不是梦!

她立即跪了下来,重重点头道:“奴婢愿意的,奴婢愿意!”

因为太过着急,盆子里的水都洒了出来,她担心小姐嫌她蠢笨,着急地去用自己的衣袖去擦。

白卿卿忙将她拉了起来,弯着唇角温声道:

“没关系,以后在我身边,不必担心犯错,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这话,差点让珊瑚哭了出来。

旁人都说小姐恶毒刁蛮,除了一张脸生的好看,其他一无是处。

可在珊瑚看来,白卿卿比天上的仙女还要完美,若天真的会塌下来,她怎么舍得让香香软软的小姐去扛着,拼了命,她也会护住小姐的!

白卿卿只是寄居在永安侯府,所以在她身边伺候的下人并不多。

除了碧玺,满芳院还有两个二等丫头,叫碧玉和碧荷。

这两个丫头听说白卿卿竟越过她们,提拔了一个粗使丫头做贴身侍女,自然都很不高兴。

白卿卿怎会惯着两人,直接说若他们不满,便将她们送回管事妈妈那里,重新安排去处。

两个丫头了解白卿卿说一不二的脾气,哪里还敢造次,全都乖顺了下来。

白卿卿知道这几个人都是靠不住的,她除掉了碧玺,姨母很快就会在几人中再挑选一个作为眼线。

不过她也不着急将她们都赶走,她现在着急要解决的,是让霍家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前一世,她虽然没有推霍姑娘下水,但担心她的伤势,还是拿出了一颗九清丹,让姨母拿去霍府赔罪。

谁知姨母为了挑拨她与霍家的关系,并没有将九清丹拿出来,导致霍姑娘后来虽然醒转,却变得痴痴傻傻。

霍家人来侯府讨要说法,她本想为自己解释,可他们却在她房间里搜出了布偶,让她百口莫辩!

霍家人要拿她下狱,她二哥为了保护她,与霍公子大打出手,霍、白两家的矛盾也越积越深。

再后来,父亲拿出半数家产,想要安抚住霍家,可痴傻的霍姑娘却在这时被人引出了家门。

众人寻了两日,终于在城郊的一间破庙寻到了霍姑娘。

那时的她,衣不蔽体,身上全是伤痕,已然没了气息。

衙门的人还在破庙里寻到了一件证物,是蹀躞上的银饰,而那缺了一角银饰的蹀躞,最终在她二哥的房间里被搜查出来。

物证和仇怨皆有,二哥很快就被缉拿归案。

二哥知道难逃一死,便将推霍姑娘下水的罪责也揽到了自己头上。

霍家人怒不可遏,一直在向官府施压,最后二哥被判了腰斩......

白卿卿还记得她见二哥最后一面时的情形,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像是丢了魂般地,靠在监狱里的栏杆上,揉着她的头平静地对她道:

“二哥没用,不能再护着你,以后,你得自己保护自己了!”

她不相信二哥会杀人,拼命想要寻到新的证据,可没过多久,就收到二哥在狱中自缢的消息。

那个还没有弱冠的少年,那个总说她蠢笨的二哥,就这样永远离开了她!

回忆起这些事,白卿卿的心窝就好似刺进了万根钢针,痛得她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好想她的家人,好想哥哥、阿姐和爹爹,可现在却不是见他们的时候!

姨母想要霸占侯府,吞占白家家业,她偏不叫她如意!

她不能让霍家成为姨母手中的刀,必须让霍家尽快看清姨母的真面目。

所以,她要在姨母去霍家挑拨之前赶去霍家,亲手将九清丹交到他们手上!

可是霍家人对她成见太深,若她直接递帖子,他们未必愿意见她。

沉思了片刻,白卿卿将目光落在了侯府的西侧。

以姨母的能力,绝对布置不出这么多精密的局,她背后那奸夫的背景,定然非同小可。

所以,她也要为自己寻个助力才行!

傍晚的时候,白卿卿重新梳洗了一番,带着珊瑚朝侯府的西跨院而去。

西跨院这边,住着侯府的老夫人,也就是她几位表哥的祖母。

老夫人身份高贵,是当今圣上的堂姑母,众人都尊称她一声老郡君!

请了丫鬟通传,白卿卿便等候在了华庆居外头,没过多久,一个严肃的老嬷嬷就朝她们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风,竟把大表姑娘吹了过来?”

秋嬷嬷满是讽刺的话,并未让白卿卿生气,她知道,秋嬷嬷不喜欢她,这也的确是她的错!

因着姨母总说老郡君经常磋磨于她,心疼姨母的她便记恨起老郡君来。

为了给姨母出气,她曾偷换过老郡君的熏香,害她打了数日喷嚏。

想到这些,白卿卿羞愧地红了脸,是她有眼无珠在先,怎能怪秋嬷嬷对她冷脸。

“嬷嬷,我带了一些梅花糕,想来看看老郡君!”

白卿卿的态度让秋嬷嬷愣了一愣,这丫头怎么转性了?

为了给她那虚伪的姨母撑腰,她不是总想办法与老郡君对着干,怎么想起给老郡君送梅花糕了?

莫不是又被她那姨母当枪使,跑来算计她们老郡君?!




秋嬷嬷淡道:“大表姑娘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不过你还是把这点心送去给你姨母吃吧,你姨母一定更喜欢!”

见秋嬷嬷不愿为自己通传,白卿卿有些着急。

去霍家解释的事情耽误不得,老郡君德高望重,只有她出面,才能让霍家人愿意见她一见!

“不瞒秋嬷嬷,我来寻老郡君,是有事想要相求!”

秋嬷嬷眉头一皱,她已经听说了霍家想与侯府结亲之事,白卿卿一直想要嫁入侯府,这次怕不是想求老郡君拒绝大少爷和霍家的亲事!

老郡君本是属意让白卿卿嫁给她家二爷的,二爷神仙般的人物,处处都比那几个少爷强,白卿卿若是能嫁二爷,以后的日子不知道有多么美满,怎么就蠢得非要嫁不喜欢她的人!

秋嬷嬷越想越生气,摇头道:“少爷们的亲事老郡君做不得主,大表姑娘还是去寻你的好姨母为你谋划吧!”

说罢,她便给几个守门的婆子递了眼色,让她们请白卿卿离开。

几个婆子也不给白卿卿解释的机会,步步逼着白卿卿向后退,想将她赶出院子。

白卿卿心下萦着事,未留意身后的门槛,整个人踉跄着往后栽去。

“小姐,小心!”

珊瑚惊呼了一声,可她被婆子挡住了去路,根本没办法去扶白卿卿。

千钧一发之际,白卿卿腕间忽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

那掌心覆着薄茧,带着长年握剑的粗糙感,却在发力时恰到好处——只轻轻一带,便叫她撞进一副裹着玄色劲装的胸膛。

她惊得睫毛骤颤,仰起脸时,樱唇微启如含露的花盏。

闯入眼帘的男子,眼若寒星坠于深潭,眸光清正凛冽;鼻梁如削玉裁冰,挺直的线条从山根贯至鼻尖,端的是 “鼻若悬胆”的贵气。

纵是她那三个在京都贵女圈里颇负才名的表哥,若与这人比肩而立,怕也要被衬得黯然失色。

最叫人移不开眼的,是他周身萦绕的清寂气韵。

那气质不似凡俗武将的杀伐之气,倒像古寺檐角悬着的铜铃,风过时虽有清响,却透着勘破世情的疏离。

教人想起雪夜孤灯旁的佛子,即便身陷红尘,眉梢仍凝着三分未染尘埃的慈悲。

谁能想到,眼前这般清逸如谪仙的人物,竟以一人之力平定了大周内乱?更在重伤之际,拖着病体率军击退北丹的虎狼之师。

而她以为这个厌她嫌她的小叔,竟用他最后一口气,想要为她觅条生路。

想到这些,白卿卿的眼圈倏地红了,口中喃喃了一声:“小叔!”

听到白卿卿的这声“小叔”,宋渊喉结微滚,将人稳稳扶起后才避嫌般地退后了两步,转头看着院子里的婆子们问道:

“在闹什么?”

见宋渊过来,秋嬷嬷连忙上前道;“二爷息怒,大表姑娘想见见老郡君,老郡君歇下了,老奴便想让她改日再过来!”

宋渊转头看着白卿卿手里拎着的食盒和略有些褶皱的裙摆,眉头蹙了蹙。

可他并未多言,正要转身离开时,衣角却被白卿卿给拉住了。

垂眸间,便看见白卿卿忽闪着含着雾气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自己。

“小叔,我真的有事想见老郡君,你能不能带我进门?我保证,我不是来惹事的,给我一炷香的时间就好!”

为了嫁给宋砚舟,这丫头竟愿意柔声细语地来求他?!

宋渊眸色暗了暗,朝着秋嬷嬷摆了摆手。

“让她随我进门吧!”

二爷都如此说了,秋嬷嬷也就不好再阻拦,只能带着仆妇们退到一旁。

宋渊没有再与白卿卿说话,抬步便朝华庆居而去,白卿卿一喜,忙不迭小跑着跟在了宋渊身后。

她这高兴的样子,没有逃过宋渊的眼睛,让他那双剑眉皱得更深了。

忽地没了去见母亲的心情,便在门前停住了脚。

白卿卿一心想快些见到老郡君,并没注意到宋渊停下来,一头撞了上去。

这一下撞得宋渊的眉头都松开了,可旋即,他又握紧了袖中的拳,转身道:

“秋嬷嬷说得没错,母亲虽然是侯府主母,可很多事她做不得主!不过有一件事你可以放心,你不愿的事,她不会强求!”

白卿卿知晓这不愿之事指的是他们的亲事,小叔怕是误以为她是来拒绝亲事的!

她正想与宋渊解释,可男人却并未等她多言,转身绕路去了后院。

白卿卿无奈叹了口气,若不是知晓小叔曾用命护过她,她真的觉着这个玉面阎王十分讨厌她!

不过,白卿卿也没有自以为是地以为小叔心悦于她。

她知道宋渊心里有个爱而不得之人,会用命保护她,应该是为了不辜负她父亲所托。

不过不论如何,白卿卿都不会再伤害宋渊,她会帮他护住老郡君,护住侯府,以谢他用命相救之恩!

“不是寻我有事?愣在那里做什么!?”

听到这声唤,白卿卿忙转了头,便见到站在堂内的老郡君。

她穿着一身弹花暗纹锦衣,给本就雍容的脸上更添了一分贵气,若不是白卿卿知道老郡君已经五十几岁,只看样貌,是断猜不出她的年纪的。

看着老郡君好好地站在她眼前,一股酸涩涌上心头,让她瞬间红了鼻头。

前一世,她帮着姨母做了很多让老郡君心寒之事,后来她才知晓,自己这个表小姐能在侯府过得如此顺意,并不是姨母的照顾,而是老郡君的关照。

只因她幼时在她怀里撒过娇,说她身上有娘亲的味道!

后来兵乱,乱匪将南平旧宅团团围住,要冲杀进来,侮辱她们这些女眷。

是老郡君站出来,用自己的性命与乱匪交易,给她们争取了半日逃命的时间。

再次见到老郡君时,她的尸体已经被悬挂在了城墙之上。

而她用性命保下的儿媳,却看着她的尸体,咒骂了一句活该!

老郡君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她也不会再让姨母诋毁她,让她背负恶婆婆的骂名!

思及此,她整理了一下衣裳,朝着老郡君恭敬地行了一礼。

老郡君有些诧异地道:

“小丫头这是怎么了?还没说话就哭鼻子,你这忙怕是不小,我都不敢开口应承了!”




老郡君一如记忆里一般和善,白卿卿喉咙发紧,这样好的人,她为何会听信姨母的话,以为她的慈爱是伪装!

扬起嘴角,将咸苦的泪咽了下去,白卿卿忙上前了两步,扶着老郡君走进了内堂。

老郡君瞧见白卿卿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同样以为她是因霍家要与宋家议亲的事情而难过,默默地叹了口气。

私心里,她并不想让白卿卿嫁给她那几个孙儿。

且不说白家老爷子曾救过渊儿,好歹卿卿这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要是给林晚荣做儿媳,怕是会被她那满腹算计的姨母利用得渣都不剩!

跟进来的秋嬷嬷很快就瞧出了老郡君的心思,怕她不忍拒绝晚辈的相求,便先一步开口道:

“大表姑娘要是说东院的事,就莫开尊口了,我们老郡君已经不管事了,莫得过几日再传出什么闲言闲语,说我们老郡君独断专行,孙儿的婚事也要插手!”

白卿卿知道老郡君和秋嬷嬷这是误会了她的来意,忙摇头解释道:

“老郡君,我并不是来求婚事的,我是想请您带我去一趟霍家!”

去霍家?!

惊讶了片刻后,秋嬷嬷更加生气了。

她觉着白卿卿是想让老郡君为她撑腰,去逼着霍家放弃这门亲事,恼道:

“大表姑娘,我们郡君是答应过你父亲要好好照看你,可你也不能如此恃宠而骄!你想让霍家放弃亲事,自己去好了,莫要拉我们郡君下水,你还嫌我们郡君恶婆婆的名头不够响亮么?!”

语落,她便又想唤人将白卿卿赶出华庆居去。

“阿秋,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老郡君虽也诧异,但她并不似秋嬷嬷那样武断,转过头看着白卿卿道:

“你这丫头虽然莽撞了些,但做事还是有分寸的,说罢,你为何想让我带你去霍家!”

白卿卿见老郡君愿意听她解释,心中一喜,忙道:

“我是想让您带我去霍家赔罪!”

老郡君早已经不过问侯府之事,并不知霍姑娘落水,也就不知道白卿卿为何要去霍家赔罪。

白卿卿知道要说服老郡君帮她,便不能隐瞒,将事情原委细细讲了一遍。

末了,她抬眼看向老郡君道:

“霍姑娘虽然不是我推下水的,但也是我没有管好下人,我愿意拿出一颗九清丹赔给霍家,表达我的歉意!可霍家正在气头上,若我贸然到访,他们未必相信我的诚意,还有可能怀疑九清丹的真假,耽搁医治霍姑娘的时机!所以我才冒失地来求老郡君帮忙,还请您莫要怪我唐突!”

听了白卿卿的解释,秋嬷嬷的老脸不由红了一红。

她没想到大表姑娘来求老郡君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婚事,而是为了救人。

可她也没有完全相信白卿卿的话,蹙眉问道:

“大表姑娘怎么不请夫人带你去霍家赔罪?怎么寻到我们郡君这里来了?”

白卿卿垂下眸子,一脸迷茫地道:

“我与姨母说,想去霍家赔罪,可姨母却说错不在我,不必我亲自去,我若去了,倒是显得我理亏!回去后我仔细想了许久,人命关天,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争个是非对错,我怕姨母不同意,只能来请老郡君帮忙!”

重生之事太过匪夷所思,白卿卿要保护自己,自不能表现得太过异常。

她这般说,反让秋嬷嬷多了几分信任,她早就瞧出夫人对白卿卿利用大于真心。

想到自己差点误会了大表姑娘,耽误了大事,秋嬷嬷歉意地福了福身,“是老奴误会了姑娘,姑娘莫怪!”

白卿卿哪里会怪罪秋嬷嬷,是她从前太过糊涂,才会给她留下了那么不好的印象!

“没关系的,是我太不懂事了,以后我定会多做些点心来给老郡君赔罪,希望嬷嬷能给我这个改过的机会!”

看着白卿卿睁着一双水灵灵的鹿眼望着自己,秋嬷嬷紧皱的眉头不由松动了半分。

怪不得他们老郡君总是惦记这丫头,谁能拒绝得了这样清澈的眼神。

虽然还是没有完全对白卿卿改观,她还是放软了声音,点头道:

“姑娘真心来陪老郡君,老奴怎会相拦!”

只不过白卿卿到底是真心还是另有图谋,她还要仔细看看!

看着向来板着一张脸的阿秋都软了语气,老郡君不由莞尔。

卿卿这丫头就是有以柔克刚的本事,叫那些爱冷脸的人再拉不下脸来。

就比如她那不苟言笑的小儿子。

想到宋渊,老郡君转头对秋嬷嬷问道:

“渊儿不是说今晚来陪我用饭,这个时辰了,怎么没见他过来?”

秋嬷嬷看了白卿卿一眼,她家二爷怎么没过来,要不是二爷,她早把白卿卿赶走了。

“哦,厨房那边还没有准备好,二爷就先去了书房!”

老郡君扬了扬眉,渊儿沉稳,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只有她这个做母亲的知晓,他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去书房看书。

不知今日发生了何事,竟是叫他不开心了!

想了想,她道:“之前霍太傅说喜欢我从南宁带回来的茶,阿秋,你等会去与渊儿说一声,让他明日代我送一趟。”

白卿卿知道霍老十分看重宋渊,若叫宋渊陪她去霍家,会让霍老对她多几分耐心。

见老郡君为她考虑至此,白卿卿感激地道:

“多谢郡君,那我这就回去准备了!”

与此同时,西院的书房中。

宋渊的随侍侯武望着华庆居正堂的方向,抱臂吐槽道:

“二爷,您说大表小姐这闹的又是哪一出?她一个大姑娘家,即便嫌您年岁大,不愿与您成亲,也不能自己跑来拒亲啊!奴才瞧她眼睛红红的,好像要嫁给您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听了这话,宋渊捏着书脊的手,不由地紧了两分。

可侯武根本没有看到宋渊的异常,自顾自地嘀咕道:

“奴才记得大表姑娘第一次见到您时,还抱着您的腿说您天下第一好看,现在又嫌弃您年纪大,女人的心,真是善变得很!”




听了这话,宋渊捏着书脊的手,不由地紧了两分。

可侯武根本没有看到宋渊的异常,自顾自地嘀咕道:

“奴才记得大表姑娘第一次见到您时,还抱着您的腿说您天下第一好看,现在又嫌弃您年纪大,女人的心,真是善变得很!”

听侯武一口一个年纪大,宋渊的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

朝廷上着紫袍的官员,他是最年轻的一个,二十四岁,怎么就年纪大了!?

抬眸看向门口的侯武,他冷道:“你无事可做?去把我从衙门拿回来的卷宗誊抄十遍!”

侯武瞬间垮了脸,主子为什么罚他,他哪里说错话了?

正当他想跟主子求个情,那边秋嬷嬷快步走了过来,问道:“二爷可在房里?”

“在呢!”

看到秋嬷嬷,侯武顿时忘记了宋渊的处罚,八卦地道:

“嬷嬷,大表姑娘是不是来退亲的!?她到底看中了三个少爷中的哪一个?!”

秋嬷嬷白了侯武一眼:“你这五大三粗的汉子,怎么比婆子们嘴还碎!”

侯武嘿嘿笑了笑,挠头道:“俺就是好奇,在大表姑娘心里,那几个少爷到底比我们主子强在哪了!”

秋嬷嬷没再理会侯武,提着食盒来到了宋渊身边。

“大表姑娘不是来拒亲的,她是想请老郡君帮忙,带她去霍家一趟!”

她一边将白卿卿带来的梅花糕摆出来,一边把霍姑娘落湖的事情讲给了宋渊。

听母亲是想让他带白卿卿去霍府走一趟,宋渊将手中紧握的书,缓缓放在了桌面上。

“主子,不能去!大表姑娘向来听大夫人的话,这次没有跟大夫人一起去霍家,反倒求到老郡君这里来,说不定有诈!”

门口的侯武大步走了上来,皱眉阻拦道:

“您想啊,大表姑娘那么想嫁给大少爷,怎么会想救霍姑娘?竟还舍得将白家祖传的九清丹拿出来,奴才怎么想都不对劲,怕不是那九清丹是假的,霍姑娘服下药要是出了事,她怕是就会把罪名扣在老郡君头上!”

听了侯武的分析,秋嬷嬷脸色白了白。

侯武说得也不无可能,若真是这样,老郡君岂不又被大夫人算计了!?

气愤地将梅花糕又倒回食盒里,秋嬷嬷冷道:

“难得侯武聪明一回,差点又着了大夫人的道儿!”

侯武被夸,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大表姑娘想嫁她表兄,让她自己想办法去,二爷,这浑水咱们不趟!”

宋渊扫了侯武一眼,并未回他的话,而是吩咐道:“下去准备马车!”

侯武本能地应了声“好嘞”,转过头才反应过来主子不是拒绝去霍家,而是让他准备去霍家的马车!

他惊讶地看向宋渊,想要劝说两句,就见他家主子抬起深如寒潭的眸子,看向了自己。

“聋了?”

侯武缩了缩脖子,哪里敢再质疑,忙道:“没有没有,主子莫急,属下这就去办!”

跨出院子后,侯武摇头叹了口气道:

“为还白家恩情,主子也太惯着大表姑娘了!罢了,等主子知道大表姑娘不是真心要救霍姑娘,就不会再理那个没良心的丫头了!”

白卿卿从华庆居离开后,便转道去了满芳院南侧的私库。

这里放着的,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

母亲曾经是长公主身边的伴读,所以她的私库里放着不少好东西。

既然要去霍家,便不能空手而去,礼多人不怪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只是她刚一跨进院门,竟听到院里有人在说话,而这声音,她十分熟悉。

“兰儿,你瞧这幅《深宫春晓图》你喜不喜欢?还有这幅《百骏图》也不错,你拿去送给祖母,她定然欢喜!”

“三表哥,不好吧,这些都是姐姐的宝贝,我若拿走,她会生气的!”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这些东西都是姨母留下的,你虽然不是姨母亲生,可也唤她一声母亲,她的东西你当然也有份儿!况且你是因为白卿卿才受的伤,拿她几幅画而已,她有什么好计较!”

听到这几句对话,白卿卿的眸色沉了沉,不用见面她也知道屋子里的人是谁。

跨进门后,果然见三表哥宋牧野正抱着许多名贵的字画,拿给白心兰观看。

除了宋牧野和白心兰,私库里还站着宋砚舟和林晚荣,显然他们都是来给白心兰选画的。

见她进门,宋牧野半分被抓包的羞窘都没有,冷着脸皱眉道:

“你怎么过来了?来了正好,兰儿伤了手,没办法给祖母准备寿礼,这些字画还有那边的布料首饰,你等会差人送去兰儿那里,省得她来搬!”

听到宋牧野毫不客气地安排,白卿卿都要气笑了。

她这个三表哥,只比她大了一岁,从前也是与她最要好的一个。

与一板一眼的宋砚舟不同,宋牧野自小就调皮,总是四处惹祸,有一次参加宫宴,他弄坏了敏阳公主的衣裙,要被总领太监责罚。

她知宋牧野自小怕疼,便替他揽下了罪责,被总领太监打肿了手。

那时宋牧野看着她红肿的手心,急得直哭,说以后再不会让任何人碰她一根指头!

可白卿卿清晰的记得,刑场上那颗砸得她头破血流的石头,就是宋牧野用尽全力扔过来的!

其实她一直不能理解,宋牧野为何如此厌她恨她,她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这辈子,她只想远离他们兄弟三个!

朝宋牧野怀中的字画看了一眼,白卿卿淡道:

“三表哥这是又在哪吃醉了酒,说什么胡话!这是我的字画,我为何要送去给白心兰?”

见白卿卿竟然不客气地拒绝了他,宋牧野倏地皱起了眉头。

从前他要什么白卿卿都会给,今儿是怎么了?

“怎么就是你的?兰儿也是白家的女儿,白家的东西自然有她一份儿!”

“白家的女儿?”

白卿卿走到了林晚荣身边,委屈道:

“姨母,您来评评理!白心兰的娘亲不要脸的爬上了我爹的床,叫我娘亲伤心而死,我娘留下的东西,还要分给那个贱人生下的女儿一份儿,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听着白卿卿左一句不要脸,右一句贱人地骂着,林晚荣心里堵得发慌!

她才是白心兰的生母,白卿卿咒骂的不是旁人,正是她!




可林晚荣不好反驳白卿卿的话,只能假笑着哄劝道:

“卿卿,心兰的娘亲是不对,可她已经不在了,你就莫要再怨心兰了!错是你爹犯的,他求娶你母亲时,说过终身不纳二色,却看上了心兰的娘亲......哎,你不该迁怒于心兰,心兰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听姨母又在诋毁爹爹,白卿卿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爹爹从来都没有对不起娘亲,所谓的那个外室,不过是姨母为了掩人耳目安排的。

爹爹为了帮姨母遮丑,从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可姨母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他身上泼脏水,让他背负了那么多年的骂名。

一想到这些,白卿卿心里就恨得发慌,冷笑道:

“她可怜!那我病死的娘亲谁来可怜?她那个不要脸的娘害我娘惨死,她哪来的脸再碰我娘亲的东西!”

“姐姐,不是的,我娘她是好人家的姑娘,她没有下作地去爬爹爹的床,是爹爹他......他强迫的我娘!”

白卿卿眼神一冷,反手就给了白心兰一巴掌:

“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哪只眼睛瞧见了爹爹强迫的你小娘?”

前世,因为表哥们不喜欢她与白心兰争抢,所以即便她厌恶白心兰,也从未真的为难过她。

可现在,她不会再忍了,表哥们不是厌恶她欺负白心兰么,那她就好好欺负一番给他们看!

白心兰顿时被噎住,子虚乌有的事她哪来的证据,只是觉得白卿卿那么厌恶父亲,定然会相信她的话,哪里想到今日的白卿卿竟然多了几分脑子,没有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知道说多错多的道理,含着眼泪委屈道:

“姐姐,是我错了,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觊觎你的东西,我该拦着表哥们的!”

“你闹够了没有?”

见白卿卿竟然对白心兰动手,宋牧野气愤地上前推了白卿卿一把,冷道:

“亏心兰不顾自身安危下湖去救你,你竟连几幅字画都不舍得让给她,你怎能如此自私!?”

护好白心兰后,他又冷着脸对白卿卿道:

“除了这几幅字画,你再选些礼物出来给母亲,她帮你去霍家赔罪,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宋砚舟点头:“我记得白家有几颗救命的丹药,你拿出来一颗给母亲,让她送去霍家,也算是你道歉的诚意!”

听两位表哥竟然管她要九清丹,白卿卿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原来姨母今日过来,竟是在打九清丹的主意。

前一世,因她信任姨母,毫无防备地将九清丹交给了她,可她却并没有拿着九清丹去救霍姑娘的命。

这一次,她怎么可能还会将九清丹交到姨母手上!

深吸了一口气,白卿卿忍住了心底的怒意,冷道:

“碧玺是因为心悦大表哥才会去害人,说起来大表哥也有责任,你们怎么不让大表哥赔礼,只让我一个人来道这个欠?!”

“我......”

宋砚舟神情一滞,他从没想过这件事自己也有过错。

“姐姐,这怎么能怪大表哥,他也不知碧玺心悦于他啊!”

白心兰见宋砚舟被噎住,忙替他找补了一句。

林晚荣拉住了白卿卿的手,装作无奈地低声劝道:

“我知道你担心霍姑娘醒来会继续与砚舟议亲,可......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你听话,先救一救霍姑娘,以后你想要什么,姨母都会答应你!”

听母亲这般说,宋砚舟心中越发愤怒。

原来白卿卿不愿拿九清丹出来救人,是害怕霍姑娘会清醒过来,成为她嫁给他的阻碍!

竟还装模作样地砸掉了玉佩,其实还是在处心积虑地想要嫁给他!

“母亲,不必再求她,她早就没了心肝,怎会在乎别人的死活!”

宋砚舟愤怒地看着白卿卿,冷道:

“霍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霍家都不会原谅你!你莫要幻想着没有霍姑娘,你就能嫁给我,我就是终身不娶,也不会娶你这样心思歹毒的女子为妻!”

白卿卿知道宋砚舟是误会了自己,可她并没有多做解释。

宋砚舟讨厌她,不想娶她,她求之不得!

她定定地看着宋砚舟,一脸认真地道:“希望大表哥说到做到!”

说罢,她又转头看向宋牧野道:“不问自取则为偷,若三表哥下一次再来我的私库乱动我的东西,我只能请衙门的人过来一趟了!”

宋牧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白卿卿,你在说什么?我拿你几幅字画而已,你竟然想让衙门的人来拿我?你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从前,白卿卿把姨母和三个表哥当做最亲近的人,所以无论宋牧野从她这里拿走什么,她都不会计较。

可那个愚蠢的白卿卿已经死了,如今的她绝不会再叫他们占半分便宜。

“三表哥好大的口气,这几幅字画价值万两,你到底凭什么觉着可以随意拿走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知道了,白卿卿,你见我和大哥不愿理你,又想出另外一种办法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对不对?!你真的只会用这种低级的手段来争宠!”

宋牧野嫌恶地看了白卿卿一眼,随后对宋砚舟道:

“谁喜欢这些破烂东西!大哥,咱们走,我倒要看看,这一次她能装多久!”

宋牧野还是第一次被白卿卿拒绝,脸面上有些挂不住,瞪了白卿卿一眼后便拉着白心兰要离开。

白卿卿迈步拦住了宋牧野的去路,沉声道:“等等!”

宋牧野就知道白卿卿会害怕他生气不再理他,扬起下巴道:

“怎么,这就后悔了?”

“嗯,确实后悔!”白卿卿努起樱唇,懊悔地点了点头。

只是不待宋牧野再次开口,她便蹙眉看着他道:

“后悔从前让三表哥从我这里拿走那么多物件!既然三表哥觉着那些都是破烂,还是尽早归还我吧,还有以后你在凤凰楼吃酒,莫要再记我的帐了,好似那个常去凤凰楼胡闹的人是我一样!”

她不学无术的名声,一半都是为了给宋牧野遮掩而落下的。

她虽然不再争三个表哥的宠爱,却要为自己和白家争一口气!

宋牧野气得一双凤眸都瞪圆了,恼道:

“我不过是让心兰从这里拿几幅画,你竟跟我算起帐来!白卿卿,你白家欠心兰的,欠我母亲的,你算得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