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崇易姜似的武侠仙侠小说《季崇易姜似写的小说似锦全文阅读》,由网络作家“季崇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二太太肖氏带着疑惑从雅馨苑匆匆赶来,一眼便扫到了姜似。此时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屋子里虽已经掌灯,光线却不甚明亮。少女转眸,微微扬了一下唇角,顿时满室生辉。肖氏心中便开始泛酸。老爷官拜太仆寺少卿,正儿八经的正四品京官,这可比那些只拿俸禄没有实权的勋贵子弟们强多了,这也是她女儿能嫁到侯府去的原因。长兴侯府看重的从来不是女儿伯府姑娘的身份,而是老爷自身的本事和将来的潜力。不过肖氏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前两年鲁王,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第五子选妃,最后的王妃人选家世并不出众,却是一等一的好样貌。当时倩儿也参加了那场选妃宴,要是倩儿有姜似这副模样,说不准鲁王妃就是倩儿了。长兴侯府再好,比起王妃之位就天壤之别了。当然,肖氏只敢在心里想想。姜倩的婚事算是...
二太太肖氏带着疑惑从雅馨苑匆匆赶来,一眼便扫到了姜似。
此时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屋子里虽已经掌灯,光线却不甚明亮。
少女转眸,微微扬了一下唇角,顿时满室生辉。
肖氏心中便开始泛酸。
老爷官拜太仆寺少卿,正儿八经的正四品京官,这可比那些只拿俸禄没有实权的勋贵子弟们强多了,这也是她女儿能嫁到侯府去的原因。
长兴侯府看重的从来不是女儿伯府姑娘的身份,而是老爷自身的本事和将来的潜力。
不过肖氏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
前两年鲁王,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第五子选妃,最后的王妃人选家世并不出众,却是一等一的好样貌。
当时倩儿也参加了那场选妃宴,要是倩儿有姜似这副模样,说不准鲁王妃就是倩儿了。
长兴侯府再好,比起王妃之位就天壤之别了。
当然,肖氏只敢在心里想想。
姜倩的婚事算是一件得意事儿,要是让外人知道她对女儿嫁到长兴侯府还觉遗憾,一顿冷嘲热讽是少不了的。
“老夫人还没歇啊。”肖氏笑着向冯老夫人打过招呼。
姜似起身对肖氏略略屈膝,“二婶。”
“四姑娘来给老夫人请安?”肖氏摆出和善的样子,“真该让俪儿与佩儿向四姑娘学学,那两个丫头被我宠坏了,一点不懂事。”
姜似嘴角嘲弄的笑意一闪而逝。
肖氏口中的“俪儿”与“佩儿”分别是五姑娘姜俪、六姑娘姜佩。
姜俪与姜佩都是二房的姑娘,却是庶女,肖氏自然能随口说一句二人的不是,还能显出嫡母对庶女的疼爱来。
冯老夫人轻轻咳嗽一声,扫了桌上饭菜一眼。
肖氏一愣,压下心中诧异笑道:“这是——”
她上午才暗示了管厨房的刘婆子,姜似晚上就来找老夫人告状了?
肖氏不由看了姜似一眼。
少女面色平静,微勾唇角。
肖氏满心不敢相信。
这府中一直是她管家,姜似一个没了亲娘护着且还是刚退了亲的小丫头,怎么敢如此!
正常情况下,一个小丫头不该夹起尾巴做人吗?
等这丫头吃几天苦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她自然会暗示刘婆子不再做手脚。
肖氏的表现明显取悦了姜似,少女唇角弧度更弯了。
她前世时就是个爱掐尖的性子,很是在乎自己名声,要是那时候肖氏这么做,她不愿向父兄求助,亦不愿祖母看轻了她,十有八九会暂时忍下来想更合适的法子解决。
但是现在,如果名声不能让她活得更舒坦,那就是狗屁,谁都不能让她不痛快。
“好叫二婶知道,这是送去海棠居的午饭与晚饭。”姜似冷着脸道。
“这饭菜怎么了?”肖氏装起糊涂。
“难以下咽。”姜似说得直接,“阿福与阿喜都尝过了,二婶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尝尝。”
肖氏变了脸色,“四姑娘这话就让婶子难受了。四姑娘没吃好跟婶子说就是了,婶子定会把厨娘好好教训一顿给四姑娘出气的。”
“二婶打算如何教训厨娘?”姜似嫣然一笑,“我记得管厨房的是刘婆子吧?”
肖氏刚才的变脸不过是做样子,现在才真正色变,端着亲切的笑容反问道:“四姑娘想让婶子怎么教训厨娘呢?”
她一个当长辈的姿态摆得这么低,姜似若是咄咄逼人,在老夫人那里可讨不到好,传出去的话府中下人也会认为四姑娘刻薄,为难下人。
姜似指着一桌子的菜冷笑,“若说一个菜做差了,可能是失手,偏偏四菜一汤都让人吃不下去。若说一顿饭做差了,可能是厨子没睡醒,偏偏两顿饭都是如此。”
姜似似笑非笑看着肖氏,“要是赶上是非不分的,还以为是二婶对管厨房的说了什么话,所以厨房才用这样的饭菜为难侄女呢。”
肖氏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四姑娘,你这样说就让婶子伤心了。婶子管家不是一两年了,我是这样的人么?”
“二婶急什么,我不是说了,是非不分的人才会生出这样的误会么?莫非二婶觉得侄女是是非不分的人?”
“当然不是……”肖氏勉强挤出个笑容。
姜似一个接一个问题抛出来,直白不加掩饰,竟让习惯了说话点到即止的肖氏有应接不暇之感。
姜似脸色一正,“既然厨房的事二婶不知情,那么就是刘婆子欺上瞒下,想要在我这自幼失母的人身上尝尝奴大欺主的滋味了。二婶觉得这样的下人该如何惩罚才能让其他下人引以为戒?”
“这——”肖氏迟疑了一下,“刘婆子既然失职,就让她放下厨房的差事,去针线房当差吧。”
刘婆子是按着她的吩咐行事的,去针线房比起管厨房的差事损失不小,要是再罚重了,可就寒了那些替她做事的人的心了。
“一个欺负了主子的下人,二婶只把她打发去针线房,二婶还真是心善啊。只是不知,倘若刘婆子欺负的是二姐,二婶又当如何?”姜似毫不客气问道。
肖氏万没想到姜似敢扯破脸说话,强撑着道:“刘婆子在大厨房当差多年一直很妥帖,即便是你二姐遇上这事,总不能半点活路不给老仆留,寒了人心。”
呵呵,反正倩儿早就出嫁了,当然不会遇到这种事。
姜似眉头一皱,“二婶说的也对,一个管着厨房差事多年一直很妥帖的人,怎么突然就糊涂了呢?看来不是奴大欺主这么简单。”
肖氏一听,脸色就更不好了。
还是奴大欺主吧,不然岂不是说她指使的?
肖氏脸色变幻的当口,姜似对冯老夫人一屈膝,“祖母,您最是睿智,不如给孙女指点一下迷津吧,刘婆子忽然闹了这一出究竟是为什么呀?”
“还能是为什么,定是那老奴猪油蒙了心!”肖氏急急接话,决定舍弃刘婆子这枚棋子,“四姑娘说得对,奴大欺主的下人容不得,就让她一家子去京郊庄子里刨地吧,四姑娘觉得如何?”
姜似勉强点头,“既然二婶这么说,我就不计较了,毕竟刘婆子还有一家老小要活呢。”
肖氏只剩下了呵呵。
不给人家留活路的不就是你嘛,这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
姜似施施然对冯老夫人行礼,“祖母,孙女就不打扰您歇息了。”
她微微点头,阿蛮与阿巧立刻把桌面上的饭菜收拾一空。
冯老夫人见姜似不再提讨要嫁妆的事,巴不得她走人,忙点头道:“去吧。”
姜似脚步轻快走到门口,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笑道:“今日二姐回来,听说没有去二婶那里。二婶可别难受,说不准过两日二姐又来了呢。”
她说罢,扬长而去。
冯老夫人冷冷睃了肖氏一眼,面色不善。
肖氏心中咯噔一声。
姜似这个死丫头,临走竟然还给她挖了个坑!
刘仙姑走到房门口,被阿蛮拦住。
“姑娘是什么意思?”刘仙姑转身,面色阴沉看着姜似。
听姜似提到东平伯府,刘仙姑心中反而有了底。
既然对方与东平伯府有关,背景大半不会比东平伯府的层次高到哪里去。
她虽然住在贫民区,多年来与富贵人家打交道也积累了一些人脉与名声,哪怕眼前的姑娘是贵女,想拿捏她还嫩了些。
姜似面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仙姑来都来了,难道连杯茶都不喝么?”
“这里的茶我喝不惯。”刘仙姑语气平静道。
姜似收起笑意,幽深目光迎上刘仙姑的视线:“那么仙姑执意要助东平伯府二太太做伤天害理之事了?”
“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好端端找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么,是东平伯府四姑娘,二太太是我的二婶,她请仙姑要算计的人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姜似没有丝毫隐瞒,坦言了身份。
随着她说下去,刘仙姑已经由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看傻子的眼神。
这位东平伯府的四姑娘脑子有问题吧,无凭无据就跑来找她说这些?
先不说得罪了她,以她现在的名声随便说个什么就能把这位四姑娘推到万劫不复的处境,就算她置之不理,转头把此事告诉东平伯府二太太,眼前的小姑娘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
“姑娘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我虽不是什么得道真人,但也替不少人家排忧解难过,姑娘这般指责我可不敢受。”刘仙姑看向姜似的目光中隐含着鄙夷。
这样的小姑娘心无城府,遇到事情就会胡乱叫嚷一通,实则半点能耐都没,她见多了。
“姑娘也早点回去吧,免得府上人担心。”刘仙姑绕开阿蛮,伸手推门。
阿蛮堵住门口,脆生生道:“我们姑娘没让仙姑走呢。”
刘仙姑平静转身,声音微扬:“姑娘莫非要强留我?”
门外女童声音传来:“仙姑,您还好么?”
刘仙姑刚要回话,姜似先一步开口:“仙姑还是坐下吧。仙姑若是对谈论东平伯府的事没兴趣,那么咱们谈谈京郊严员外家的事可好?”
刘仙姑脸色大变,眼底有着掩不住的慌乱。
“仙姑,您没事吗?”女童声音从门外传来。
刘仙姑只觉有一只重锤狠狠砸在她身上,砸得她魂魄出窍,头晕目眩。
怎么会有人知道严员外家的事!
看着失态的刘仙姑,姜似并不觉意外。
京郊白鹿镇上有一富绅姓严,严员外有一个独生女,生得如花似玉,文静娴雅,还未及笄提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严姑娘及笄那年生了怪病,从一开始的困倦发展到后来一日之中鲜有清醒之时。
严员外只有这么一个爱女,为此急白了头发,托人请京城名医都没治好,便有人说严姑娘可能是丢了魂才醒不过来。
这么一来,道士、神婆陆续登场,其中就有这位才来白鹿镇不久的刘仙姑。
那时候的刘仙姑还不叫刘仙姑,而是自称刘婆。
她对外人的说法是男人早些年就没了,只留下一儿一女。后来儿子也没了,便带着女儿替人驱邪收魂过活。
刘仙姑对严员外说严姑娘踏青时丢了魂,需要灵气未散的少女入夜后陪伴严姑娘,在梦中替严姑娘把魂寻回来。
而她的女儿就是灵气未散的处子。
那时的严员外已经是病急乱投医,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就这样,刘仙姑的女儿陪了严姑娘七天七夜,严姑娘竟真的好了起来。
严员外大喜,给了刘仙姑丰厚谢礼,刘仙姑的名气也在白鹿镇打响,一时间找刘仙姑看怪病的人络绎不绝。
严姑娘病好了,严员外便开始为女儿张罗亲事,谁知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严姑娘竟然死活不同意说亲,被逼急了才说在梦里已经与一位叫钱郎的男子私定了终身,此生非钱郎不嫁。
严员外当时就吓坏了,认为女儿丢失的魂被孤魂野鬼缠上了,忙又把刘仙姑请了来。
刘仙姑掐指一算,笑说严姑娘梦中的钱郎不是孤魂野鬼,而是确有其人,严姑娘与此人乃天定姻缘,如果二人不能结为连理,严姑娘还会遇到更多古怪波折。
这时候严姑娘又说出了钱郎的住处,严员外忙派人去寻,果然找到了这个人。
只是钱郎是个父母双亡投奔远方亲戚的年轻人,家无恒产,身无所长,严员外哪里看得上,第一个反应就是绝不答应。
严姑娘哭哭闹闹一个多月,又一件怪事发生了;严姑娘竟然有了身孕!
这下子严员外是彻底没辙了,问过钱郎愿意娶严姑娘后,便匆匆替二人成了亲。
“仙姑——”门外的女童开始敲门。
“没事!”刘仙姑猛然回神,死死盯着临窗而坐的少女。
少女坐姿笔挺,从雕花窗棂洒进来的阳光落在她身上,构成一幅柔和宁静的画卷。
可是这样的宁静却让刘仙姑不寒而栗。
严员外家的事情已经发生十多年了,又远在京郊,以眼前少女的出身与年纪,实在没有知晓那段秘辛的可能。
刘仙姑抬手捋了捋头发,强作镇定道:“什么严员外、王员外?这么多年我去过的人家多了,不记得是哪家了。”
姜似盯着刘仙姑片刻,忽然一笑:“仙姑说笑了吧,别的人家你或许不记得,亲家如何能不记得呢?”
刘仙姑瞳孔猛然一缩,望向姜似的眼中满是骇然。
守着门口的阿蛮一脸好奇。
“阿蛮,你去外面等着,也好叫门外的小姑娘放心。”
阿蛮纵有满腔好奇,听了姜似的吩咐还是默默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姜似与刘仙姑二人。
刘仙姑直直盯着姜似,诡异沉默着。
姜似嘴角却挂着云淡风轻的笑:“那位钱郎,便是仙姑的女儿吧?”
刘仙姑不由自主后退两步,后背撞上了门板。
门板发出一声闷响。
对面秀美无双的少女笑意盈盈:“或者说,是仙姑的儿子!”
姜似回到海棠居,一头埋进那些药里。
从柳堤采回来的白角草需要晒干研成细粉,趁着阳光正好,阿巧与阿蛮便在院子里仔细翻晒。
姜湛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见阿蛮二人在院子里,笑着问道:“你们姑娘呢?”
阿巧忙放下手头活计:“姑娘在屋子里呢,婢子这就去禀报一声。”
姜湛看了一眼怀中物件,忙拦着:“不用了,等我装好了这个再叫你们姑娘出来。”
阿蛮与阿巧好奇围上来。
“呀,秋千!”阿巧脸上带了兴奋之色。
姜湛环视一番,选定了两株距离适当的海棠树,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把一架秋千装好了,还在绳索上密密缠上彩带,边缠边笑道:“缠上这彩带不但好看,还不磨手。好了,你们谁来试试?”
阿蛮与阿巧大为意外,强忍住心头的跃跃欲试推辞道:“姑娘还没坐呢,婢子怎么能先试?”
“让你们试就试,哪这么多话?”姜湛有些不耐烦,心道当然要你们试试牢不牢靠才能给妹妹玩啦。
嗯,阿蛮身手好,就是她了。
“阿蛮来吧。”姜湛笑呵呵拍了拍秋千架。
“那婢子就先替姑娘试试啦。”阿蛮踩上踏板,脚下微微用力,很快就高高荡了起来。
“阿蛮,你小心点。”阿巧看着阿蛮越荡越高,荡到最高处时远远超出了墙头,不由心惊胆战。
阿蛮充耳不闻,到了最高处忽然一个后翻,在空中漂亮翻了个跟头又稳稳落在秋千架上。
阿巧捂着眼睛惊呼一声。
姜似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站在廊下往院中看。
“姑娘,荡秋千真有趣。”阿蛮从秋千上跳下来,兴奋得小脸通红。
姜湛脸色却有些发白,踮脚去解才系好的绳索:“忽然想起来这秋千是找人借的,我还是还回去吧。”
姜似提着裙摆快步走过来:“二哥唬我呢,没听说一架秋千还需要找人借的。”
“四妹身体弱,打秋千吹了风着凉怎么办?还是解下来吧。”
妈呀,四妹的丫鬟太野了,荡个秋千打算上天,教坏了妹妹怎么办?
一想到姜似万一从秋千上掉下来,姜湛不由加快了手上动作。
姜似拉住绑在绳索上的彩带笑道:“二哥,我喜欢这架秋千呢。”
姜湛手一顿,迎上少女含笑的眼睛,只犹豫了一下就飞快妥协了:“既然四妹喜欢,那就留下吧。不过先说好了,可不能像阿蛮那样打秋千,万一摔着了不得。”
四妹刚退了亲,心里定然难过,有个秋千玩也算解闷了。
“知道了,二哥放心就是。”
“那我就走了,等会儿还要出门。”
“二哥要出去啊,正好我也要出去买点东西,咱们一道吧。”姜似想到还差了一味药,随口提议道。
姜湛自然不会拒绝,耐心等着姜似换好外出衣裳,兄妹二人一同往外走去。
“二公子,四姑娘。”路上遇到一名婢女,婢女急急行礼。
“四姑娘——呃,二公子。”走了没几步,又是一名婆子忙不迭施礼。
姜湛渐渐觉得不对劲了,低声对姜似道:“四妹,你有没有发现,今日这些丫鬟婆子特别殷勤。”
他还想四妹才退了亲,这些下人会狗眼看人低呢,没想到觉悟还挺高。
“是吗?妹妹没觉得啊。”姜似一脸无辜。
这话正好被才扑过来行礼的婆子听了去。
那婆子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俺们为啥这么殷勤,您心里还没个数嘛。
“见了礼就一边去,还挡着路做什么?等赏钱啊?”姜湛见那婆子杵在路中间,皱眉道。
婆子一哆嗦,忙跑了。
她哪敢要四姑娘赏钱,那可是敢把二太太噎得哑口无言的主儿。
姜湛摸了摸弧度精致的下巴,纳闷道:“平时也没见他们这么怕我啊,看那婆子脸色,好像我吃人似的。”
“二哥想多了,咱们快些出府吧。”
一出了榆钱胡同就是大街,街上人流如织,货郎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四妹要买什么?”姜湛顺手招来小贩买了几支糖葫芦,选了一支果形最好的递给姜似,剩下的则塞给小厮阿吉。
阿吉很有眼色分给阿蛮一支,讨好问姜湛:“公子,您不吃啊?”
“大男人吃什么糖葫芦?”姜湛瞪了阿吉一眼,见姜似只拿着不吃,又问,“四妹不喜欢吃吗?”
姜似指指头上戴的帷帽:“不方便。”
“那倒也是。”姜湛遗憾叹口气,语气一转,“还是戴着吧。”
妹妹这么好看,可不能让那些纨绔子瞧见。
见京城最大的药房到了,姜似便带着阿蛮进去买药,姜湛嫌里面药味大,留在外面候着。
“给我一支!”姜湛把手一伸。
“公子,您刚才不是说大男人不吃糖葫芦嘛?”
姜湛一巴掌拍在阿吉肩头:“在妹妹面前我是大男人,在你小子面前我是大爷!大爷想吃个糖葫芦你有意见?”
阿吉吐了吐舌头,忙递了一支糖葫芦给姜湛。
姜湛咬下一个红果,眯眼扫着熙攘人群。
少年生得俊,哪怕随意站在墙角也时不时吸引着过往行人的视线,迎面走来数人,一眼就瞧见了啃糖葫芦的姜湛。
“哟,这不是姜二嘛。”当前一人锦袍玉冠,手持折扇,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上一次你跑得快,这一回可没那么容易了。”
姜湛脸色微变。
眼前打扮如锦鸡一样的人是荣阳长公主与大将军崔绪之子崔逸,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这只锦鸡就处处与他过不去。
以姜湛的脾气被人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当然忍不得,上一次终于忍无可忍反抗,算是彻底把崔逸给得罪了。
他不怕打架,可是四妹还在药房里呢,要是被这些人撞见就糟了。
看着围上来的人,姜湛冷笑一声:“崔公子,这里人来人往,要是打起来用不了一会儿官差就要来了,我想你也打不痛快吧?想打架我奉陪,你挑个地方!”
崔逸冲着姜湛一挑大拇指:“算你有种,那就跟我来吧。”
姜湛暗暗松了口气:“走。”
身后少女轻柔的声音传来:“二哥要去哪里?”
听卫氏这么一问,郭氏险些哭出来,“婆婆有所不知,东平伯府的二公子是个混不吝,一回府就把咱家马车砸了,还要儿媳妇的命……”
“岂有此理!”卫氏重重一拍桌几,“东平伯府是什么样的门第,放到平时给国公府提鞋都不配,还敢退亲!”
“儿媳也是这么想呢。不过东平伯虽然不同意,但家里的老夫人倒是愿意。”
郭氏一想到灰头土脸从东平伯府逃回来的情形就恨得不行。
卫氏听此笑了,“看来你这趟没有白去。”
“婆婆?”郭氏愕然。
卫氏眼角笑出纹路,“东平伯的想法无关紧要,他们府上主内的是冯老夫人,主外的是姜少卿。既然冯老夫人舍不得退亲,这门亲事就退不了。看着吧,用不了多久东平伯府就会主动派人来商量。”
“你是安国公世子夫人,岂是一个混账小子想打就打的?我原本打算着为了安抚东平伯府给他们些好处,现在只要捏着这个把柄就能两相抵消了。估计老夫人正懊恼着呢。”
郭氏听了心中一阵不舒坦。
用她在东平伯府的尊严扫地来抵消小叔子的荒唐所为,婆婆这心可真够偏的。
不过当着婆婆的面她可不敢表露出来,附和道:“还是婆婆想得周全。”
大丫鬟含芳匆匆走进来:“夫人,东平伯来了!”
“婆婆说得果然不错。”郭氏恭维道。
卫氏脸上露出舒展的笑意,“就说老爷不在府上,我正会客,请东平伯到前边厅里坐。”
“夫人,东平伯是来退亲的——”
卫氏一怔,笑意僵在嘴角,“你刚刚说什么?”
大丫鬟含芳半低着头,感觉到莫大的压力,“夫人,东平伯还把聘礼直接带来了,聘礼都在咱们府门外摆着呢。”
“还不把人先请进来!”
卫氏脑袋嗡地一声响,身子晃了晃。
郭氏震惊之余忙扶住卫氏,“婆婆,您没事吧?”
“能没事吗?还不去打探一下老爷回来了没!”卫氏捏了郭氏一把,“你派人去跟大郎说一声,让他赶紧请东平伯进来说话。”
安国公世子季崇礼几乎是飞奔至大门口,一脚迈出门槛险些被外头黑压压的人群吓了回去。
“伯爷前来,小子有失远迎,还请伯爷进府说话。”
姜安诚看着客客气气见礼的季崇礼,神色没有半点松动,大手一挥,“还愣着做什么,把聘礼给安国公府抬回去!”
季崇礼忙拦住,“伯爷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先进去好好商量。”
“这事没商量!喏,这是礼单,世子可要仔细核对清楚,我们伯府一丝一毫都不会贪你们的!”
姜安诚把一份礼单丢进季崇礼怀中。
季崇礼哪里敢让这些人抬着聘礼进门,慌不迭把礼单还回去。
“别还回来,我这里还有一打!”
姜安诚又从怀中掏出一摞礼单。
季崇礼面色发黑,对方是有备而来。
“退婚书已经写好了,叫你老子出来按个手印,两家亲事就此作罢!”
“伯爷,家父今日有事出门,此时还未回来。婚姻大事,我们小辈可做不得主,您要是着急就先进府等着——”
“姜老弟,你这是——”
熟悉的声音传来。
季崇礼闻声一看,正是安国公,当下嘴角一抽。父亲大人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安国公见到地上满当当的聘礼,眉心拧成川字。
因为小儿子的事他半夜没合眼,今日在外边的时候一颗心就一直揪着,等事情办完立刻往回赶,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国公爷,咱们说话就不绕弯子了,我是来退亲的!”
安国公长长一揖,“姜老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心中有气,打你老哥哥两个耳光都可以,退亲万万不可。”
姜安诚面对安国公的谦卑半点没有心软,“国公爷还记得两家结亲的缘由吧?”
“当然记得,是因为姜老弟二人救了老哥哥一条命——”
当初山崩救了安国公,还有姜三老爷的一份功劳。
“既然如此,国公爷想恩将仇报还是怎么的?”
安国公讪笑,“姜老弟这话怎么说的——”
姜安诚冷哼:“国公爷非要你那混账儿子娶我女儿,将我女儿幸福置之不顾,不是恩将仇报又是什么?”
安国公被他说的脸颊发烫。家里急着娶姜似进门确实有遮羞的成分。
“罢了,就依姜老弟所言。”
等安国公在两份退婚书上按了手印,姜安诚收起其中一份,这才满意点头。
“没想到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一想到姜老弟当初对我的帮助,我这心里实在惭愧啊。”安国公尴尬道。
姜安诚不以为意摆手,“国公爷别往心里去,你就当那日雨大,我脑子进水了吧。”随后拍了姜湛肩头一下,“傻杵着做什么?还不走!”
姜湛点头,扬起灿烂笑脸,“今日大家辛苦,小爷出钱请你们喝酒!”
跟来的仆从齐声叫好。
姜安诚斜睨着姜湛,压低声音问:“你哪来的钱?”
混小子给似儿买灌汤包还是从他这里讨的钱呢。
姜湛笑嘻嘻道:“还是老规矩,先从父亲这里赊着。”
“滚你的老规矩!”
姜安诚气得踹了姜湛屁股一脚。
顺利退亲,父子二人皆心情愉快,姜湛从姜安诚这里讨到了银子,带着这次出力的几个仆从去小酒馆喝酒。
“今天随便喝,只要跟着本公子混,以后少不了你们的酒喝!”
姜湛举起酒杯,豪气干云。
“多谢二公子,以后小的们就跟您混了!”仆从们纷纷举杯。
主仆几人喝得痛快,却听隔壁有声音传来。
“听说了没,东平伯府与安国公府真的退亲了!啧啧,没想到东平伯府倒是有志气的。”
“呵呵,我却觉得东平伯太傻。现在逞一时痛快退了亲,以后他们府上那位四姑娘上哪找比安国公府更好的婆家去?”
“主要是安国公府的三公子太不像话了。”
“不像话?”那人嗤笑一声,“男人嘛,一时迷恋个女子算什么?要是照东平伯这么眼里容不得沙子,我看姜四姑娘这辈子注定要当老姑娘喽。”
姜湛一听就来了火气,把酒杯往地上一掷,腾腾跑了过去,拽着一名男子的衣领吼道:“再胡说八道,小爷撕了你的嘴!”
“老爷说什么?”卫氏面色大变。
安国公脸色铁青:“我说让三郎与巧娘成亲!”
“老爷,你莫不是疯了——”
“我疯了?夫人知不知道今早我受了多大的笑话!牛御史在朝会上弹劾我治家不严,一大早我就被皇上叫进宫里挨骂去了!”
卫氏一听,气得浑身发抖,“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御史放着国家大事不盯,盯着这么一点小事干什么?莫不是吃饱了撑的——”
“住嘴!”安国公越发恼火,“御史风闻奏事是天子给的权力,御史上奏时连皇上都要认真听着,你这话传出去会给国公府招祸的!”
“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三郎娶巧娘啊,一个平民女子,还做出私奔殉情的丑事来,当妾都是照顾三郎的心情——”
“照顾三郎的心情?你以为我乐意有一个私奔殉情的儿媳妇?”安国公缓了缓情绪,知道一味发火于事无补,耐着性子解释道,“你知道皇上是怎么评价三郎么?”
“皇上评价了三郎?”卫氏再糊涂也知道这种时候被皇上评价不是好事。
“皇上说,三郎也算是真性情……”安国公重重一叹,“今日上朝的大臣们都听到了。这话一出,谁家还会把女儿嫁给三郎?”
卫氏傻了眼,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缓过来,抓着安国公衣袖哭道:“老爷,难道非娶巧娘不可么?再等等,再等等行不行?哪怕等上个三五年呢,那时候三郎不过二十出头,再成亲都不算晚!”
“夫人,这个时候咱们正儿八经把巧娘抬进门来,坐实了皇上对三郎真性情的评价,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如若不然,国公府这几年都会让人家背地里笑话。”
卫氏用帕子捂住嘴啜泣着:“就算被人指点我也认了,等过两年大不了从外地给三郎娶一位大家闺秀来。”
安国公冷笑:“外地的望族也不是聋子!”
“可是我实在无法接受巧娘当我儿媳妇!”
“不接受也得接受,谁让三郎混账!其实到了咱们家现在的地位,不需要儿媳的出身锦上添花了,皇上对三郎与巧娘的婚事乐见其成。”安国公深深看着卫氏,强调一句,“这是圣意!”
卫氏失魂落魄点点头。
安国公被御史弹劾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各个府上,闲得发痒的人们精神一振,准备看这场大戏何时落幕。
谁知没等多久,又一条惊人消息传来:安国公府的三公子要与一道殉情的那名女子完婚了!
姜湛几乎是飞奔到海棠居,眼睛发亮盯着姜似,“四妹,季三要与那个一起跳湖的女子成亲了!哈哈哈,笑死我了,那些捧臭脚的玩意儿还说季三会娶名门贵女呢——”
姜似等姜湛笑够了,轻笑道:“这可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狗屁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觉得是贱人配贱人,天长地久。”
姜似扑哧一笑,“都是一个意思。”
姜湛大笑起来。
妹妹真的越来越对他脾气了。
姜湛止了笑,好奇问姜似,“四妹怎么知道季崇易娶不到名门贵女?”
姜似笑着问他,“莫非昨日二哥是白忙活的?”
“妹妹好厉害……”姜湛眼睛亮亮的。
姜似嫣然一笑:“哪是我厉害,多亏了二哥帮忙才成呢。”
姜湛嘿嘿笑起来:“这倒也是。”
阿巧低头忍笑,阿蛮从外面一挑帘子走进来,“姑娘,慈心堂的姐姐来传话,老夫人叫您过去一趟,说二姑娘回来了。”
东平伯府共有三房,姜似的父亲姜安诚是长子,二姑娘则是姜二老爷所出。
目前伯府出嫁的姑娘有两位,大姑娘姜依嫁去了大理寺少卿朱家,二姑娘姜倩嫁给长兴侯世子为妻。
在伯府上下看来,如果没有后来姜似的亲事做对比,二姑娘嫁得极好了。
二姑娘姜倩貌美伶俐,是伯府六位姑娘中最得冯老夫人喜爱的一个,姜似以前也愿意亲近这位样样出挑的堂姐,此时听了阿蛮禀报,心中却一阵腻歪。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瞧见姜倩那张脸!
可是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姜似不惧冯老夫人对她冷淡,却不想让两鬓染上霜华的父亲还受祖母数落。
“二哥要不要随我一道过去?”姜似起身。
姜湛忙摇头,“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都是姑娘家家的,麻烦。”
他一点不喜欢娇滴滴的二堂姐!姜湛端着一张不耐烦的俊脸摆摆手走了,正好找余七哥喝酒去!
姜似带着阿蛮去了慈心堂,才走近门口,就听到冯老夫人的笑声传来。
“祖母就该多笑笑才是,什么事都没您的身体重要。”女子甜甜的话语传来,单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美人。
“就你嘴甜。”冯老夫人的嗔怪声中满是疼爱。
“四姑娘来了。”阿福喊了一声,屋内顿时一静,几道目光投过来。
“孙女见过祖母。”姜似向冯老夫人见礼。
冯老夫人撩了撩眼皮,语气冷淡,“过来坐吧,你二姐特意回来看你。”
姜似定定心神,视线投向紧挨着冯老夫人而坐的女子身上。
姜倩挽了一个松松的堕马髻,柳叶眉,鹅蛋脸,气质可亲,红宝石的耳坠与发间嵌红宝的金钗交相辉映,又显出年轻贵妇的明丽。
姜似本以为从海棠居到慈心堂,这一路走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与姜倩那双含笑的眼睛对上,心还是猛地一抽,恨意控制不住涌上来。
前一世,她对不住很多人,亦有很多人对不住她,可是再恨再怨都没有面对姜倩时这么恶心。
那时候,她总嫌弃父兄无能,长姐懦弱,对温柔和善的二堂姐很亲近,以至于守寡半年后姜倩派人来说身体不舒服想见她,她毫不犹豫去探望。
结果,就在与姜倩会面的那个屋子的隔间里,早等在那里的长兴侯世子,也就是她的二姐夫,如见到猎物的饿狼扑了上来。
而那时,她的好二姐不着痕迹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