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杨云姜梅的现代都市小说《让我弑母换荣华?这世子不当也罢!杨云姜梅全文》,由网络作家“老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看到伙计的反应,杨云皱起眉头,难道族老推荐的人不靠谱?他带着几分试探问道:“伙计,难道这位周童生的学问不深,又或者人品太差?”书坊伙计知道说错话,干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周童生的学问在县城也排得上号,人品......还算不错。”杨云这下更加好奇,歪头看着神色极不自然的伙计问:“既然周童生学问深,人品行,你听到我拜他为师,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伙计苦笑着冲杨云拱手,为难地说:“客人,您别问,要是掌柜知道我说童生坏话,非得把我开除不可。”童生虽然是科举中最低的功名,但也不是一个书坊伙计能议论的。见到伙计连连推搪,杨云知道肯定问不出什么。但周童生人品学问都没问题,就算有些小毛病,他也能忍受。想到这里,杨云将心中疑问暂时压下,冲着伙计说:...
他带着几分试探问道:“伙计,难道这位周童生的学问不深,又或者人品太差?”
书坊伙计知道说错话,干笑着摇摇头,
“当然不是,周童生的学问在县城也排得上号,人品......还算不错。”
杨云这下更加好奇,歪头看着神色极不自然的伙计问:“既然周童生学问深,人品行,你听到我拜他为师,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
伙计苦笑着冲杨云拱手,为难地说:“客人,您别问,要是掌柜知道我说童生坏话,非得把我开除不可。”
童生虽然是科举中最低的功名,但也不是一个书坊伙计能议论的。
见到伙计连连推搪,杨云知道肯定问不出什么。
但周童生人品学问都没问题,就算有些小毛病,他也能忍受。
想到这里,杨云将心中疑问暂时压下,冲着伙计说:“既然你知道周童生,那你觉得给他送什么拜师礼比较合适?”
伙计听杨云不再追问,连忙将他引到笔墨纸砚的地方,干笑着说:
“周童生不喜欢太过贵重的礼物,您只要买一套上档次的文房四宝,尽到心意即可。”
“这块三百文一锭的愫合墨比较合适,再搭上一支狼毫笔,一方水流砚和一方雷州纸,周童生应该会很满意。”
听到一锭墨要三百文,姜梅忍不住摸摸怀中的四两银子,
“伙计,这些总共下来要多少钱?”
儿子拜师是大事,只要能让先生对儿子的学业上心,哪怕再贵也得买。
何况姜梅和福兴布庄有合作,在钱上面不用太过抠门。
伙计对这些笔墨纸砚的价格了如指掌,稍微算一下,说:“您放在柜台的那一套笔墨纸砚,外加进学书籍,总共是四百七十文钱。”
“这套送给周童生的拜师礼,是二两银子零五十文钱。”
姜梅的手微微抖一下。
这四两银子还没捂热,二两半银子出去。
但为儿子的前途,姜梅只能忍痛到柜台交钱。
伙计用特制礼盒将拜师礼包起来,看起来精致华美,让姜梅心里舒服许多。
母子两人拿着礼物,在县城里找到同村人的牛车,等到傍晚才一起回来。
第二天。
姜梅和杨云早早起来,去村中酒铺买两瓶好酒,走路来到四方村。
四方村比青山村要大许多。
两人又不认识周童生家在哪里,只能拦住一个村民问:“这位大哥,我们是外村来的,想拜访贵村的周童生,劳烦大哥为我们指一下路。”
听到是来拜访周童生的,村民脸上泛起一丝戏谑之色,十分热情地说:“你们要拜访周童生?我认识他家在哪,我带你们去!”
杨云和姜梅对视一眼,觉得这个村民有些古怪。
但人家主动带路,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在后面,往周童生家里走去。
一盏茶时间,村民将杨云姜梅领到一处小院门口,用力拍着大门说:“老周叔,有人来拜访你们家周童生,快开门!”
院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探出头来,上下打量姜梅和杨云,说:
“是你们要拜访我家主人?请进。”
杨云、姜梅拱手谢过,跟着老者进周家,没承想,那位带路的村民也跟进来。
老周叔似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只是瞥一眼,什么都没说。
周童生家是一座三进的小院。
众人从大门进到二进院,听到琅琅书声,只是听起来只有四五人的样子,不是很多。
杨云心中有些嘀咕,要是周童生真有本事,怎么学生会这么少?
但已经到周家,没工夫再去打听,只能跟着老周叔来到后院。
刚进后院,听到一个疏朗清越的声音笑着说:“朱兄,该你喝了!”
杨云一愣,下意识看向老周叔,轻声问:“周童生有客?”
按照规矩,如果主家有客,杨云等人得在客厅候着,等上一位客人走,再见周童生。
老周叔脸上泛起一丝羞惭之色,摇摇头将房门打开,冲着里面说:“主人,有客来访!”
顺着打开的房门看去,杨云和姜梅的眼睛差点掉下来!
只见,一个衣服穿到发亮,脖子、手上满是老泥的青年,坐在房中地上,正跟一头猪在喝酒!
“这......这是周童生?”杨云不可置信地盯着房中之人,结结巴巴地问老周叔。
老周叔老脸一红,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小声说:“让二位见笑,这位确实是我家主人,周仲。”
杨云看看老周叔,又看看对他视若无睹的周仲。
终于明白,昨天书坊伙计听到他要拜周仲时,为什么会是那副表情。
还有刚才主动领路的村民,他也早料到会是这种局面,才厚着脸皮跟过来看热闹!
杨云用眼角余光扫一眼村民,果然看到他正在捂着嘴偷笑,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老周叔见杨云不说话,小声地说:
“二位若不习惯我家主人这副样子,可以先回去,改日再来。”
嘴上说的是改日,老周叔知道,凡回去的人,没有一个再来。
姜梅轻轻碰碰杨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
“云儿,这个周童生没有一点书生样子。”
“要是跟着他读书,不知道会读成什么样子,还是回去另外选一个童生拜师吧。”
青山村的童生知道杨云要拜外村童生,肯定不会收他。
但,县城里的童生应该不会在乎这件事,只是在县城拜师,学费要贵得多。
杨云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看着周仲肆意狂放的样子。
他心中反而觉得这人有几分能耐。
他冲着母亲轻轻摇头,往前走几步,冲着房中喝酒的周仲大声说:“青山村杨云,见过周童生。”
没想到周童生根本不理杨云,反而用手摸着房中那头猪的脑袋,灌一口酒,自言自语地说:“一醉三千年,不理门外事。猪兄,咱们继续喝!”
正值大梁朝开元六年,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乐业。
自开国皇帝定鼎以来,已有近百年太平盛世。
杨云和姜梅离开京城,沿着官道向南走去。
姜梅所住的石泉村,在都城南面二十里处的山脚下。
虽不算远,但对姜梅这样的妇人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云儿,你脸上的伤......”姜梅心疼地看着儿子脸上的淤青,“要不要去抓些跌打药?”
“不用,娘。”杨云轻轻握住姜梅的手,“这点小伤不碍事,钱还是留着要紧。”
以后他不再是天应府的世子,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在这个陌生的古代,他思来想去,最好的立足之地是科举。
自古以来,读书人受人尊敬。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即便不能高中,也能凭借学识谋得一份差事,衣食无忧。
只是,读书并非易事。
书籍、笔墨纸砚、束脩......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虽然不知道刚才唐铭铭和郡主给多少,但沉甸甸的两袋银子肯定不少,也许......够吧?
杨云前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但好歹也经历过残酷的高考,是个文科生。
对于科举,他非是完全没有自信。
更何况这大盛朝的科举,说到底只是考些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罢了。
走到城郊,一辆破旧的牛车正在揽客。
赶车的是个皮肤黝黑的老汉,见他们过来,咧嘴笑道:“去哪儿?”
“去青山村。”
“那得走半天呢,一人五文钱。”
杨云扶着姜梅上车,牛车颠簸着驶上乡间小道。
道路两旁,稻田里不时传来农人的吆喝声,远处青山隐隐,炊烟袅袅。
一队赶着毛驴的商人迎面而来,身后驮着的瓷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路过一片竹林时,几个提着竹篮的村姑从林中走出,见到牛车经过,羞涩地低下头快步走开。
牛车又走一个多时辰,终于到青山村。
这青山村乃都城脚下一座郡县之地,村口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遮阳伞。
树下坐着几个老人,一边聊天一边摇着蒲扇,悠闲自在。
牛车夫将车停在树下,杨云扶着姜梅下车。
“云儿,咱们到家了。”姜梅指着不远处一间破旧的茅草屋说。
杨云点点头,环顾四周。
村里的房屋大多是土坯房和茅草屋,低矮破败,与京城的繁华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几个小孩光着屁股在巷子里追逐嬉戏,看到杨云和姜梅,都好奇地停下来张望。
老槐树下的几位老人也注意到杨云和姜梅。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喊道:“哎哟,这不是梅子吗?”
“这是你那个亲生的儿子?”
周围几个正在洗衣服的妇人也竖起耳朵,一脸兴致勃勃。
古代娱乐活动匮乏,家长里短的八卦自然是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
姜梅换孩子这事儿,在村里早传开了,只是碍于杨云不在,大家不好当面议论。
这正主回来,她们自然要好好“关心”一番。
周围几个大婶也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听说是当年和侯府世子换的呢。”
“这孩子是生得俊俏,怪不得人家侯府没发现。”
“侯府养得真是不一样。”
姜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神不安地瞥向杨云。
她最担心的是这个,生怕儿子会因为他的身世,或是这破败的家境感到难堪。
杨云却面带微笑,朝着说话的老妇人拱手行礼,“小子杨云,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这一举动,让周围的大婶们愣住。
这孩子,好教养啊!
一点都没有纨绔子弟的架子,反而像个读书人似的,温文尔雅。
胖大婶率先反应过来,拍着大腿笑道:“哎哟,果然不愧是抱去侯府养的,真是有礼貌!姜梅啊,你真是好福气!”
另一个妇人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这孩子看着聪明伶俐,以后肯定有出息!”
虽然夸赞声不断,但言语中还是夹杂着对姜梅“换孩子”一事的议论。
甚至有人低声嘀咕:“姜梅真是造孽哦,换掉人家孩子,也不知道侯府会不会找她算账......”
姜梅听得心惊肉跳,却也只能强颜欢笑。
她拉着杨云进屋,关上破旧的木门,仿佛这样能将外面的流言蜚语隔绝开来。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几件简单的家具摆放得乱七八糟,墙角甚至还有蜘蛛网。
杨云环视一圈,这与他之前住的雕梁画栋的侯府,简直天壤之别。
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安慰姜梅道:“娘,屋子虽然破旧些,但收拾收拾能住人的。”
姜梅欣慰地点头,开始收拾屋子。
杨云也主动帮忙,将破旧的桌椅擦拭干净,又把床上的稻草重新铺一遍。
母子俩忙活大半天,总算将这个破旧的小屋收拾得勉强能住人。
姜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关切地问:“云儿,饿了吧?娘去做饭。”
“不用,娘,我来做吧。”杨云笑着说,“您歇着。”
姜梅一愣,眼眶湿 润,望着儿子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孩子在侯府养尊处优十八年,哪里会做饭?分明是在安慰她这个当娘的。
“云儿,你别......”
她话未说完,“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推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射入的阳光。
杨云回过头。
门口站着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
男子头戴竹冠,腰间别着文房四宝,一看是童生打扮。
他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在杨云身上停留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这是......”
“这是你叔叔......”
杨成罡眉头紧锁,目光在杨云脸上来回打量。
这个儿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同?
往日里最是贪恋荣华富贵,这会儿却要为一个下贱的婢女放弃一切?
“呵!”余氏冷笑一声,凑到杨成罡耳边低语,“老爷你看看,这对母子一丘之貉,都是贱骨头!”
“当初那贱人勾引你,这逆子也学她那般无耻!”余氏心中怨毒翻涌。
她让杨云打姜梅,正是要让这个害她失去儿子十八年的贱人,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个贱人,害得她的亲生儿子与她离心这么多年,还让她白白养大一个贱种。
不让杨云杀掉姜梅,难解她心头之恨!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杨灿突然开口,声音尖利。
“这些年,我在乡下吃不饱穿不暖,全都是你们母子害的!”
“你们占着我的位置,享受着我的一切!装什么慈悲?”
杨成罡眼神一凛,拍了拍杨灿的肩膀:“放心,为父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他转向杨云,沉声道:“刚才的话,当我没听到。”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天应府自有家规,按规矩,打姜梅五十鞭,再向你弟弟道歉。”
杨云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从小当作嫡子尽心尽力地抚养长大,要说完全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至于姜梅......生死有命吧!
杨云低头看着手中的牛筋鞭子,心中一颤。
这等刑具,五十鞭下去,别说是一个弱女子,哪怕铁打的汉子也活不成。
“一切都是因你不检点而起!”
杨云深吸一口气,据理力争,“若非你玷污我母亲,何来今日之事?”
“逆子!”杨成罡勃然大怒,“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老爷息怒。”余氏适时开口,眼中闪过一丝阴毒,“都是那狐狸精勾引你在先,才酿成大错。”
“云儿......”姜梅见亲儿子为她甘愿放弃一切,颤抖着声音道,“你有这份心,娘知足了!快打吧,打娘几鞭子。”
杨云猛地将鞭子摔在地上:“你是我亲娘,打你要天打五雷轰!”
“少在这装母子情深,恶心!”杨灿冷笑一声,快步上前捡起鞭子,“你不打,我来!”
话音未落,鞭子已经狠狠抽向姜梅。
杨云连忙扑上前去护住母亲。
那一鞭重重抽在他脸上,皮开肉绽,血痕触目惊心。
“她......她也养过你十八年......”
杨云忍着剧痛,死死盯着杨灿,“你怎能这么绝情?”
“养我?”杨灿冷笑,“让我在乡下受苦受难十八年,也配说养我?”
“对不起......对不起......”
姜梅泪如雨下,颤抖着手想去触碰杨云脸上的伤,“是娘连累你了,娘不该回来的......”
她猛地转身,朝着大堂的石柱冲去:“来生再见......”
杨云眼疾手快,猛地抱住姜梅:“娘!你能回来认我,我为什么不敢认你?!余生我养你,我会让你因为我而骄傲!”
“凭你?”余氏尖锐的笑声在大堂里回荡,刺耳无比。
“一个被赶出天应府的野种,也敢口出狂言?你拿什么养?拿你的乞讨碗吗?”
她走到姜梅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看看你生的好儿子,为你连荣华富贵都不要,真是和你一样下贱!”
“够了!”杨成罡猛地站起身,怒吼一声,大堂安静下来。
他失望地看着杨云,“你当真要跟这个女人一起?”
杨云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是!”
他的目光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杨成罡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他从腰间取下钥匙,丢在地上,语气冰冷如霜:“那我看你离开天应府,能有什么作为!”
杨云赶忙捡起钥匙,为姜梅解开镣铐。
“老爷,怎么可以让他们轻易离开?”
余氏尖声叫道,眼中满是恶毒,“这贱人害我们的儿子,不能这么放她走!”
“难道要让这个贱人的血玷污我天应府不成?”杨成罡冷冷地瞥余氏一眼,语气中忍不住带一丝厌恶。
杨云心中冷笑,原来不是良心发现,是怕他和母亲玷污天应府!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杨成罡,“多谢杨将军成全!”
“即日起,你杨云与我天应府不再有任何瓜葛,在外面不许提这三个字,让我天应府蒙羞。”
“你放心,此生绝不踏入天应府半步。”杨云说完,扶着姜梅,头也不回地离开。
“爹!”杨灿不甘心地喊一声,他还没出一口恶气。
“罢了,由他们去吧。”
杨成罡摆手,看向杨灿,眼中满是疼爱。
“今日我宴请满朝文武,告示天下,我天应府真世子回来,宣布你为我天应府世子。”
出天应府。
姜梅看着杨云脸上的伤,心疼不已:“云儿,你的脸......我们先去找大夫看看吧。”
杨云摇头:“娘,哪有钱看大夫?”
姜梅一愣,反应过来,他们身无分文。
她咬了咬唇,说:“那我们先去摘点草药......”
“娘,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杨云轻松地笑了笑。
姜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突然跪倒在杨云面前,哽咽着说:“云儿,是娘对不起你......”
杨云吓一跳,也跟着跪下来:“娘,你这是干什么?你是我娘,怎么能跪我?”
他连忙将姜梅扶起来。
两人的举动引来路人围观,指指点点。
这时,几个趾高气扬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咱们天应府世子嘛?怎么当街下跪啊?”
“什么世子?听说是个野种!”
“哈哈哈,是啊,以前做世子的时候,尾巴都翘上天!让我看看你这副贱样!”
杨云循声望去,是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
有的手持折扇,有的端着鸟笼,一看是非富即贵。
他认出这几人,正是当初原主还是世子时,经常打交道的几个公子哥。
其中有的还经常被他欺负。
他是世子的时候,他们不敢报复,这会儿......
恐怕要被他们落井下石。
姜梅似对这个竹冠中年人很畏惧,小心地拉拉杨云的衣袖,轻声提醒。
杨云微微皱一下眉头,对中年人的目中无人很不满意。
但为母亲,他还是冲着中年人躬身施礼,“杨云见过叔叔......”
话没说完,中年人摆手打断,冷冷地看着杨云。
“用不着做那么多虚礼。老三 不在,你们孤儿寡母生活不易。”
“族中派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衬的地方。”
姜梅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嗫嚅着说:“多谢二叔和老爷子关心。”
“我和云儿两个人,能把日子过好。二叔不用担心。”
杨云在侯府这么多年,虽说养尊处优,但耳濡目染之下,察言观色的本事小有成就。
他能感觉到,这个二叔和族中,似不是想要帮忙那么简单。
中年人冷笑一声,目光在杨云身上打量几番。
“你是杨云,姜氏的儿子?我是青山村杨家杨玉昭。”
杨云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知道杨玉昭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
“二叔好。”
杨玉昭大手抬起,似想要挡住杨云的话。
“二叔不二叔的,先放在一边。”
“我听说,你这十八年是在侯府中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没有动手干过活吧。”
杨玉昭只是一个区区童生,根本不知道侯府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只能通过书本上的知识,勉强猜测一鳞半爪。
见杨玉昭三番两次打断他,杨云心中的火气也上来。
他直起身子看着杨玉昭,不卑不亢地说:“以前的日子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我会奉养母亲,让她以我为傲。”
这个二叔一见面咄咄逼人,杨云对他自然用不着给什么好脸。
听杨云这么说,杨玉昭好像听见笑话一样,面上泛起浓郁的嘲讽笑容。
“说得好,你果然是个有志气的!”
“既然这么有志气,那把我们老杨家的房子和地都交出来吧,你们娘俩爱去哪去哪。”
房子和地?
杨云的眉头向上一挑,转头看向母亲。
这里面的事,她肯定知道。
姜梅畏惧地看看杨玉昭,小声在杨云耳边说:“咱们家这处小院,还有村东十八亩薄田,都是你爹杨玉明留下来的。”
“杨家想要把这些田产房屋收回族中......”
当年,姜梅抱着杨灿从侯府离开,为活命,嫁给青山村杨家老三杨玉明。
一个月前,杨玉明得病离世。
杨家要把他留下的田产和房屋收回去,供家族唯一的童生杨玉昭读书。
经过姜梅一番解释,杨云终于明白,杨玉昭为什么对他会有那么大敌意。
只是杨云和母亲刚被侯府赶出,只有青山村这一处落脚之地。
要是再被杨家收走,他们娘俩真要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搞清楚情况,杨云昂首看着杨玉昭,淡淡地说:“二叔,你说的是我爹留下的财产。”
“父死子继,这些都应该是我的东西。”
这是娘俩唯一一条活路,必须死死攥住才行。
“你爹?”
杨玉昭鼻中冷哼一声,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杨云,阴阳怪气地说:“你叫得好听啊!”
“只是大家都知道,你这个杨,和我这个杨,恐怕写不到一处。”
这话,是在暗示杨云。
你是大将军杨成罡的种,不是杨玉明的儿子。
只是杨成罡权势滔天,杨玉昭不敢得罪,只能暗戳戳地嘲讽。
杨云面色一沉。
从离开侯府后,他再也不承认,杨成罡是他的父亲!
没有哪个父亲,能做出逼儿子杀母亲的狠毒之举!
他上前一步,双眼直直地看着杨玉昭的眼睛,话语中带着的冷意似能将人的骨髓冻僵。
“从今天开始,我爹是杨玉明,哪怕是皇帝亲至,我也只认这一个父亲!”
多年在侯府养尊处优,养出来的气势,如同山岳一样,铺天盖地而来。
杨玉昭一时间竟不敢跟杨云对视,下意识退好几步。
直到退至门槛,杨玉昭才回过神来,强作镇定地说:“你认有什么用?还得看族里认不认!”
“杨云,我告诉你,你要把老三留下的财产交给我,我还能托人,在城里给你找份学徒的活。”
“不然,你们娘俩等着被赶出青山村吧!”
杨云看着色厉内荏的杨玉昭,神色平静地说:“父亲留下的东西,我是绝不会让出一分一毫的。”
去城里做学徒,等于是认命。
杨云心比天高,自然不可能做这种自毁前途的事。
杨玉昭被杨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大声嚷道:“你等着,我去找族老评理!”
这个时代,村里大部分矛盾,都是族老和德高望重的长辈调解,只有彻底撕破脸才会闹上衙门。
姜梅深知族老在村中的影响力,既担忧又欣慰地看着杨云,“云儿,要不我们答应你二叔吧。”
“到时候,你在城里做学徒,娘再找个缝补浆洗的活,日子也不是不能过。”
杨云将母亲扶到屋中破椅上坐好,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说:
“娘,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敢和二叔叫板,心里自然有几分把握。”
“就算闹到族老面前,咱们也不会吃亏。”
等母子二人胡乱吃些东西,填饱肚子,
杨玉昭带着四五个青年又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杨云说:“姜氏,杨云,族老让你们到村中祖庙,商议大事!”
跟着杨玉昭来的青年紧紧盯着杨云,只要他敢跑,立刻会拿下。
没想到杨云根本没有跑的意思。
他扶着姜梅从土屋中走出,目光在来人脸上一扫,轻声说:
“带路。”
尽管这声音不响亮,语气也不算严厉。
杨玉昭和几个青年却如奉纶音,乖乖领着杨云来到祖庙。
祖庙正中,供奉着杨氏历代祖先的灵位,檀香不断,明烛不灭。
当中一把圈椅,坐着一个六七十岁,须发皆白的干瘦老者。
两边站满青山村的杨氏族人。
老者先是看一眼姜梅,目光又看向旁边气宇不凡的年轻人,
“你是杨云?”
杨云冷冷地扫他们一眼,没有理会,扶着姜梅想离开。
“怎么?做野种后,连话都不敢说啊?”
为首的,是兵部尚书之子赵明远。
他身材瘦高,一袭月白锦袍,手中把玩着一把玉骨折扇,以前没少被原主欺负。
见杨云要走,立刻围过来。
他身旁是工部侍郎的儿子徐子陵,长得白净,却总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也是原主以前经常捉弄的对象。
还有刑部郎中之子孙德,个子矮小,却偏偏要踮着脚走路。
赵明远扇子一收,假惺惺地说,“怎么这般狼狈?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
杨云冷眼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他自然知道,这些人是来看他笑话的。
“听说你为这个贱婢,连世子之位都不要了?”
徐子陵阴阳怪气地说,“真是情深意重啊!”
“是啊!”
孙德附和道,“杨兄,你看你脸上的伤,要不要去看大夫啊?”
赵明远忽然眼睛一亮,“我有个提议,不如你从我胯 下爬过去,我给你十两银子看大夫,如何?”
“哈哈哈!”其他人大笑起来。
杨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拉着姜梅要离开,却被他们拦住去路。
“怎么?要走?”
赵明远冷笑道,“以前你不是最喜欢耍威风吗?怎么成缩头乌龟了?”
这时,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杨云不稀罕你们那几个臭钱,别为难他了!”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少年挤过人群走过来。
“唐铭铭?”赵明远眉头一皱,“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们的事?”
杨云定睛一看,这胖子不是别人,正是礼部侍郎之子唐铭铭。
他记得,这人以前总是默默跟在原主身后,任人欺负也不吭声。
“以前你们欺负我,是杨云把我当兄弟。”
唐铭铭挺着胖胖的身子,“他落难,我自然要挺身而出!”
他转头对杨云说:“杨哥,你先走,我帮你拦着。”
杨云心中一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懦弱的胖子,竟会在这时候站出来。
“这份情,我记下了。”杨云郑重地说。
他刚要离开,赵明远挥手叫来几个家丁。
唐铭铭见状也喊来下人,双方对峙起来。
但很明显,赵明远他们人多势众。
“呵呵,一个礼部侍郎的儿子,也敢跟我们叫板?”
赵明远冷笑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一声令下,他的家丁一拥而上,朝着杨云和唐铭铭等人扑过去!
这么多人一拥而上,不死也得落下个半残!
这时。
一辆雕花镶金的马车缓缓驶来。
车帘掀开,露出一副倾城绝色的面容。
那是一张足以让人忘记呼吸的脸庞。
她眉如远山含黛,眸若秋水盈盈,朱唇皓齿间似有清香溢出。
女人慵懒地靠在车窗边,淡淡开口:“这是在做什么?”
几个公子哥看清马车上的人影,眼睛放光。
他们争先恐后地凑上去,连声音都变得谄媚起来。
“原来是郡主啊。”
郡主名叫盛婉兮,乃当朝盛王之女,也是京城第一美人。
她自小展露出过人的天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精通诗词歌赋。
这样的才女,自然引得京城无数公子哥趋之若鹜。
但她性子清冷,从不理会那些示好之人。
赵明远给家丁使个眼色。
那些家丁立刻收手,恭敬地站到一旁。
姜梅松一口气,仍心有余悸地抓紧杨云的衣袖。
“回郡主,我们......”几个公子哥支支吾吾,眼神闪烁。
最后还是赵明远硬着头皮说,“我们......我们是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家伙!”
唐铭铭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声说:“是他们在欺负人!郡主明鉴!”
几个公子哥咬牙切齿,连忙解释。
“郡主明鉴,我们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个冒充天应府世子的骗子!”
盛婉兮微微蹙眉。
这几日她也有所耳闻,说是大将军杨成罡的天应府出个假世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什么假世子?”唐铭铭挺身而出,“杨云本是杨将军的亲生儿子!”
“恐怕要让唐兄失望啊。”杨云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我与天应府,已经没有任何瓜葛。”
“就算没有瓜葛,你也永远是我杨哥!”唐铭铭倔强地说。
盛婉兮打量着杨云,淡声道:“过来。”
杨云上前几步,拱手一礼:“草民见过郡主。”
他自称草民,是表明立场。
“他们欺负你?”盛清澜望着面前的男人,若有所思。
记忆中,这世子是个纨绔子弟,见她时不是轻佻就是傲慢。
但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
更让她不解的是,这样一个人,为何会为一个普通妇人放弃世子之位?
“让郡主见笑。”
杨云苦笑,“只是草民要带母亲回乡下,还请郡主行个方便......”
盛婉兮听后,转头看向几个公子哥,语气带着一丝警告:“你们几个,不要仗势欺人,都散了吧!”
几个公子哥不敢违抗,只得悻悻离去。
她又吩咐身边婢女取出一个钱袋:“这些盘缠,你拿着。”
“我也有!”唐铭铭不甘示弱,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塞给杨云。
杨云看了看蜷缩在他身后的姜梅,想到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虽说他不在意,若饿着母亲,却说不过去。
“多谢郡主,多谢唐兄。”他深深一揖,收下银两,扶着姜梅慢慢走远。
盛婉兮望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旁,婢女翠儿忍不住问:“郡主,您为何要帮他们?”
盛婉兮收回目光,淡淡道:“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翠儿又道:“奴婢听说,那杨云以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怎么竟像是变个人似的。”
盛婉兮轻笑一声:“人总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