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絮从蒋氏出来，第一时间想给姜海山打电话。
可是能说什么呢？
母亲去世后，姜海山又找了一个，这些年每次和她联系，都是大把大把的要钱。
渐渐的，那点摇摇欲坠的父女情分仿佛也只能用金钱来维持。
偏偏蒋城煜还用最让她难堪的方式来威胁她。
那些曾以为深爱才敢袒露的心事，在此刻全都变成了利刃，向她迎头刺下。
太可笑了......
街对面
库里南已经在树下停留了好一会。
唐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现在很多人都在打听，姜小姐和蒋城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说来奇怪，那个沈梦清虽是沈家人，但跟姜小姐完全没得比，蒋城煜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鹤枭嗤笑，光影在他英挺的眉眼间流转，凉薄孤傲。
“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
沈家大小姐幼年走失，沈家夫妇一直痛不欲生，膝下也再无所出，偏巧二房冒出个私生女，据说和大小姐小时候有些神似，沈家夫妇有意过继到自己名下，继承沈家家业。
一旦过继成功，沈梦清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
他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弹了弹烟灰，透过清灰色的烟雾看向指尖摇曳的一点猩红，想起当年和姜絮初见时的场景。
可惜，她是一点也不记得他了。
远处的身影上了车，鹤枭也收回目光。
“走吧，今晚请姜小姐吃饭。”
......
姜絮回到酒店已是晚上，她找人咨询了股份问题，得到的反馈都不尽人意。
进门时，脚步僵住。
一室寂静中，一身黑衣的蒋城煜坐在沙发上，正在翻看她留下来的东西：“为什么不回家？”
姜絮多看他一眼都嫌烦，转身要退出去，手腕却被他拽住。
蒋城煜用力将她抵在门上，掐着她的腰，逼问：“为什么接受鹤枭的帮助也不愿意回家？这些，都是他给你买的？”
姜絮平静地神色稍动：“你查我？”
蒋城煜低笑，冰凉的嗓音染了些醋意：“我只是关心你，鹤枭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他为什么会那么巧等着拯救你？”
姜絮从未觉得鹤枭的出现会是巧合。
但至少，“他帮了我，没有他，你觉得我昨晚要怎么过？”
“你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找我？”
“没错。”
即使再狼狈，她都不可能回头，姜絮厌烦的将他推开，腰肢却再一次被死死缠住。
门外，响起鹤枭的敲门声。
蒋城煜眼中顿时寒意四射：“别告诉我，你还邀请了他来这？”
姜絮当然没有，但鹤枭的确是来找她的。门铃再一次响起的同时，蒋城煜带着惩罚的吻也紧跟着落了下来。
“阿絮，你真的太不乖了。”
她被吻的猝不及防，闪躲着不肯让他得逞。
“为什么躲？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和我接吻的么？”
“闭嘴！”
姜絮忍无可忍，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血腥的铁锈味在口腔蔓延。
可即便这样，蒋城煜也依旧没有松手。
门外，鹤枭同样察觉到了不对劲。
姜絮不可能带男人来这，除非......
一脚踹向紧闭的房门，鹤枭戾声吩咐唐宁：“去找人拿房卡。”
房门很快破开，鹤枭一眼便看到俯身作恶的人，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他没敢去看姜絮的样子，余光却注意到她光洁的小腿在颤抖，眉心一拧，抓起毛毯将她包裹住。
“没事了。”
蒋城煜冷眼看着，更加确定鹤枭心存不轨。
他一点点把头摆正，擦掉唇边血迹：“对着我的女人大献殷勤，鹤总这是打定主意要捡我用过的？”
“你想死？”
鹤枭冷冽的气场全开，黑眸沉寂，如同万丈深渊。
就在他要再次动手时，姜絮伸手拦住了他。
目光霎时一沉，却还是停了下来。
蒋城煜心里则是燃起一点希望。
他的阿絮，和他那么有默契的阿絮，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放弃他的。
下一秒，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姜絮漠然站着，明明掌心震到反麻，神情却万分寡淡。
“蒋城煜，你出轨，我没有找你麻烦。”
“你背后诋毁我，我也没有跟你闹。”
“你骗我股份，我也只是让你还回来。”
“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把我又当成什么？”
窗外星光摇曳，姜絮此刻眼底全是破碎荒芜。
她冷漠道：“但凡你还算个男人，麻烦你立刻把股份还给我，从此，滚出我的世界！”
身后，冷不丁传来了蒋夫人的声音。
“几天不见，姜小姐脾气见涨啊！”
姜絮回过头，蒋夫人一身昂贵的手工旗袍，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蒋城煜皱着眉：“你来做什么？”
蒋夫人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连一个女人都处理不好？”
她拿着支票，像打发一条狗一样随意：“姜絮，人要贵在有自知之明，这些年你跟着城煜也捞到了不少好处，现在闹成这样，我再给你一笔。拿着钱离城煜远点，别再纠缠不清。”
姜絮看着眼前颐指气使的人，以前无论什么时候，蒋夫人对她都是笑盈盈的，说蒋城煜三生有幸才能遇到她，说她是她唯一认定的儿媳妇。
可现在，利字当头，轻轻松松就把她贬的一文不值。
她甚至对蒋城煜的出轨没有半点歉意，只想赶紧解决了事！
姜絮冷笑着回应：“谁纠缠谁，监控一查便知。蒋夫人要是下不了结论，我们还可以报警。”
蒋夫人立刻笑了起来，目光在她和鹤枭之间转了一圈：“看来的确是长本事了，拿报警威胁我，是觉得你身边这位能为你撑腰么？”
“怎么，蒋夫人觉得我撑不住？”鹤枭往前一站，就代表了权势二字。
蒋夫人倒是没想到他真会为姜絮出头，柳叶眉挑了挑，话仍是对着姜絮说的：“你应该明白，他帮你，不过是因为你在蒋氏待过，你在城煜身边待过。可他又能帮你多久，帮到什么程度？迟早有一天，他要回京市，到那时，你怎么办？”

他前脚离开，姜絮后脚就从卫生间出来了。
她鬼使神差的，好像怕鹤枭误会般，开了口：“我这个极品前男友，还在做梦，想和好，我没同意。”
鹤枭笑了，对上她的目光。
“你这是在跟我解释？”
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缕缕的戏谑，像羽毛轻轻扫过姜絮的心尖。
俩人的视线对上，空气都暧昧了几分。
姜絮的心跳乱了一拍。
她忙移开视线，答非所问：“走吧，快开庭了。”
说完，她就走了，步子比平时快了几分。
走的时候，似乎还听到身后的男人传来压抑的笑声。
那笑声低沉悦耳，带着宠溺。
姜絮的耳根微微发烫，不禁加快了脚步。
鹤枭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抬脚不紧不慢地跟着，心情愉悦。
庭审开始之前。
沈梦清挽着蒋城煜的胳膊，隆重地将一旁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介绍给他。
“城煜，这位就是张律师，我特意从伯父伯母那里求来的，他可是业内顶尖的律师，一定能帮我们打赢这场官司。”
说完，她仰起头，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蒋城煜低头在她嘴角印下一吻，眼神宠溺：“梦清，你真是我的贤内助，等这案子结束，我一定好好犒劳你。”
他特意把犒劳二字重重地咬了咬，眼神在她身上流连。
沈梦清脸上飞起两朵红晕，捶了捶他的胸膛，嗔怪道：“讨厌！”
她低垂着头，睫毛轻颤，一副娇羞欲滴的模样。
张律师目不斜视地推了推眼镜，语气自信：“蒋先生，虽然我在业内的名声不如那个姓肖的响亮，但你们的案子我仔细研究过了，赢面很大。”
他说话时，带着傲慢，仿佛胜券在握。
蒋城煜客气地点了点头：“那就拜托张律师了。”
他说完，视线越过人群，落在了不远处和鹤枭说说笑笑的姜絮身上，眼神阴鸷。
“阿絮呀阿絮，希望一会儿你还可以笑得出来。”
庭审正式开始。
张律师起身，微微躬身：“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我方认为，姜女士在担任蒋氏集团副总经理一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侵吞公司款项......”
他刚说完，肖律师便站了起来，语速不疾不徐。
“张律师，请你拿出确凿的证据，而不是空口白牙地指控我的当事人。”
张律师脸色微变，扬了扬手里的资料：“证据当然有，我方已经掌握了姜女士挪用公款的详细记录......”
肖律师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详细记录？据我所知，这些所谓的详细记录不过是蒋氏集团单方面捏造的，没有任何第三方机构的认证，其真实性有待考证。”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对面的蒋城煜，语气更加犀利：“更何况，蒋氏集团内部的财务系统存在漏洞，你们如何保证，记录当时，系统是正常运转的。”
张律师额头汗珠连连。
他没想到肖律师的切入点如此奇葩，一时有些语塞。
肖律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继续说道：“但我方却有证据证明，所谓的挪用公款实际上是蒋氏集团内部的资金运作，只是借用了姜女士名下的账号。”
他将一沓文件递给法官，语气沉稳有力：“这些文件清楚地记录了在同一时间范围内，有同等的资金流向蒋总裁的账户，足以证明我的当事人的清白。”
法官仔细翻阅着文件。
现场鸦雀无声，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良久，法官抬起头，语气庄重地宣布：“经过合议庭的认真审议，本庭认为，蒋氏集团提供的证据不足以证明姜絮女士挪用公款，故判决蒋氏集团败诉。”
法槌落下，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法庭。
蒋城煜猛地站起身，拳头紧握。
“不可能！”
他死死地盯着姜絮，视线锐利如刀。
“你到底怎么拿到那些资料的？”
他厉声质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我知道了，公司里肯定有内鬼!”
说完，他又把矛头对转身旁的张律师。
“废物！”
张律师本就因为败诉而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被蒋城煜如此羞辱，顿时怒火中烧。
“蒋总，话不能这么说。”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里带着嘲讽。
“要不是有人过河拆桥的太明显，这官司也不一定会输。”
“你！”
嘲讽，这是赤裸裸的嘲讽！
蒋城煜怒不可遏，猛地抬起手。
沈梦清见状，立刻柔弱无骨地贴了上去，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城煜，别生气了，区区3%的股份而已，有我沈氏在，谁敢动你？”
她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柔情蜜意。
“而且等我过继成功后，你的身份就水涨船高了，犯不着在这跟他们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她这一番话下来，蒋城煜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他伸出去的手慢慢收了回来，转而温柔地搂住沈梦清的纤腰。
“宝贝，你真好。”
话落之际，他又靠近沈梦清，在她耳边低语。
“今晚换我伺候你。”
沈梦清轻轻地点了点头，娇滴滴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与此同时，黑色流金的库里南里。
鹤枭手里拿着一串沉香佛珠，拇指轻轻摩挲着，深邃的眸子藏匿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情绪。
等姜絮拜别两位律师，拉开车门进来后，他才缓缓开口。
“下周一，直接到人事部办理入职。”
姜絮自然没意见，轻轻颔首。
鹤枭心情颇好，又道：“为庆祝你胜诉，公司请你吃饭。”
他侧过脸，目光落在姜絮身上，眉头挑了挑：“因为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便由我亲自作陪。姜小姐是否愿意赏脸？”
姜絮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鹤总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应，岂不是不识抬举？”
鹤枭停下了转动佛珠的手，微微倾身，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
“今天，我很高兴。”
因为你和蒋城煜终于有个了结了。
当然，最后这话，他没有说出口。
姜絮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高兴什么？

肖律师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姜小姐，目前你掌握了多少证据？你的诉求又是什么？”
姜絮将自己掌握的证据和诉求一一陈述。
肖律师听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片刻后问：“你当时赠与股份时，是否自愿？”
姜絮愣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
“当时......确实是自愿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坦白。
“但那是他骗我，他说要跟我结婚，让我给他股份，稳固他在公司的位置。”
“但最后我发现，结婚是假的，他还出轨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
她话落，顿时鹤枭眼中闪过冷意。
早知道她遇到的是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当初，他就不该放手的。
蒋城煜？
很好。
他死定了。
唐宁注意到了鹤枭的神情变化，心里咯噔一声。
他直觉，蒋氏这次估计凶多吉少了。
肖律师不动声色地继续分析，“是否有他诈骗你股份的直接证据？”
姜絮脸色更白了，摇了摇头。
“没有直接证据。”
唐宁忍不住插嘴问道：“是不是没有直接证据，就不能拿回股份？”
肖律师点了点头。
“按道理是这样的，因为赠与本身是自愿的，又没有证据证明他诈骗。”
“虽然你们有他说会归还的录音，但这还不够。”
姜絮的心沉了下去，仿佛掉进了冰窟窿。
“那怎么办？”
肖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嘴角微微勾起。
“没有证据，那就创造证据。”
姜絮是个聪明人，很快就知道肖律师的意思。
她默默地把蒋城煜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肖律师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气定神闲。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
“哪怕你没拿到关键证据，我也有把握胜诉。”
“只是如果你有证据，我不但可以帮你把股份拿回来，还能要不少赔偿。”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自信。
姜絮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肖律师不愧是神级律师！”
她由衷地赞叹。
肖律师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姜絮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肖律师。
“这是我代理律师，章律师的名片。”
“关于我案子的所有资料他都有，开庭前，你们可以沟通一下。”
肖律师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收了起来。
姜絮想起另一件事，秀眉微蹙。
“那蒋氏集团开除我的事，还有竞业协议，胜算大吗？”
肖律师轻蔑一笑，“那是小意思。”
姜絮直接变成了星星眼。
这是什么神仙级别的人物啊。
简直强得可怕！
鹤枭察觉到她的眼神，眸色渐深沉。
唐宁察言观色，轻咳一声。
“咳咳，那个......肖律师，咱俩不是还有个案子要跑一趟吗？”
他看了眼手表，故作焦急。
“再不去就迟到了。”
说完，他还意味深长地朝肖律师眨了眨眼。
肖律师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啊？有吗？”
他翻了翻自己的行程表，又抬头看了看唐宁。
唐宁疯狂眼神暗示，恨不得把“快走”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肖律师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后知后觉地起身。
“哦，对，是有这么回事。”
他略带歉意地对姜絮点了点头。
“姜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便跟着唐宁匆匆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姜絮和鹤枭。
姜絮认真地看向鹤枭，清冷的眸子里带着感激。
“谢谢你。”
鹤枭的心跳漏了一拍。
“要谢的话，就赏脸陪我吃顿饭。”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
姜絮举起手中的咖啡杯，朝他示意了一下。
“那是自然。”
一顿饭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姜絮不再像之前那样，跟他说话的时候带着防备。
鹤枭很高兴。
一直到回到车上，唐宁还能看到他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唐宁不禁打了个寒颤。
还有比看自家老板傻笑更惊悚的事吗？
没有了。
开庭那天，蒋氏集团的律师团队看到原告席上西装革履的肖律师时，集体石化。
有人低声咒骂了一句。
“靠！”
“这官司还怎么打？”
“肖律师可是业内神话，胜率近乎百分之百。”
“蒋总承诺的奖金再多，碰上肖律师也白搭。”
“可不是嘛，3%的股份本来就是姜小姐的，咱们这官司，从一开始就站不住脚。”
“现在好了，蒋总非要打，还说稳赢，这不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吗？”
抱怨声此起彼伏。
蒋城煜铁青着脸，大步流星地走到他们面前。
“都说什么丧气话！”他怒斥道，“还没开打就认输，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律师们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被蒋城煜这么一吼，再也忍不住了。
“蒋总，不是我们灭自己威风，是对方太强了。”
“肖律师在业内是什么地位，您不清楚吗？”
“我们尽力而为，但结果......我们不敢保证。”
反正最终都是要被辞的，律师们没了顾忌，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人家姜副总做得好好的，你非要作妖，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对人家赶尽杀绝，卸磨杀驴，现在又指望我们力挽狂澜，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律师们你一言我一语，字字句句都指向蒋城煜对姜絮的无情。
蒋城煜气得脸色发白，拳头紧握，却又无力反驳。
他没想到，这些平日里对他唯唯诺诺的律师，竟然敢当众顶撞他。
一旁的沈梦清见状，连忙上前轻抚着蒋城煜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城煜，别生气，他们不懂事。”
“没关系的，如果情况不妙，我会把沈氏集团御用的张律师请过来帮你。”
“张律师虽然比不上肖律师，但也算是业内顶尖，未免没机会一战。”
“就算最后输了，也绝不会让姜絮多拿一分钱。”
沈梦清的话成功稳住了蒋城煜的情绪。
他感激地握住沈梦清的手，“还是你对我好。”
沈梦清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眼底泛起得意。
看吧，姜絮。
在城煜眼里，你永远不如我。

“啊？”
姜絮还在想怎么拿到报表，有点出神。
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把牛排接过。
但她吃东西的时候，依然心不在焉。
她工作邮箱应该有报表，但估计现在账号已经被公司收回了。
私人账号，当时应该没保存这个报表。
看来，她得联系一下之前的同事了。
这报表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文件，随便找个内部人员，在内部网站也能下载下来，还是相对好办的。
想到这，姜絮稍稍放宽了心。
鹤枭适时开口：“如果需要帮助，尽管跟我说。”
怕姜絮多想，鹤枭又补充了一句：“我鹤氏的员工，我们鹤氏自然会护着。”
姜絮心中微微一暖。
她轻轻点了点头：“谢谢鹤总。”
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我就是你的依靠。
不过，最后这话还是没说出口。
鹤枭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收回了视线。
他愿意等。
等她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等她敞开心扉，接受他的感情。
次日，姜絮就给蒋氏一些交好的同事发了消息。
但出乎意料的是，大部分人都没回她。
姜絮稍稍有些心寒。
过往种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姜絮自嘲地笑了笑。
人走茶凉，这就是现实。
正想着，就见以前的助理何丽来了电话。
“老大，昨日集团已经开会，明确表示，任何人不能给你资料，要不然就会被辞退。”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些人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姜絮道了声谢谢，正想挂电话。
电话那头，何丽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开了口：“老大，我愿意帮你。”
姜絮有点意外。
“你不怕被辞退？据我所知，你普通本科学历，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
何丽哎了一声，语气无奈：“自从你走后，集团内部乌烟瘴气的，我早就不想待了。我想过了，我要是被辞退了，就先闲着，等你入职了新公司，我再去给你当助理。”
这份忠诚，让姜絮心中一暖。
“行，我要是稳定下来了，我会联系你的。”
何丽的声音俏皮了几分：“感谢老大收留！先不说了，我去给你找资料。找到了给你回话。”
姜絮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总算，还有一丝希望。
却不料，一直到晚上，都没收到何丽的消息。
直到要睡觉了，何丽才发来短信：“老大，实在抱歉，官网上并没你要的资料。我估计是高层的人早有准备。你要这个报表，只能通过当时项目的相关人员了，估计他们会有备份资料。”
姜絮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看来，蒋城煜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
她想了想，回了短信。
“没事，还是谢谢你。”
既然此路不通，那她就换条路。
想到这，姜絮打开微信，给蒋氏的林董事发了条微信。
林董事平日里跟蒋城煜斗得最厉害。
原因无他，蒋城煜的母亲，现任蒋夫人，其实是续弦。
在她入门后，原来的蒋大少爷蒋靖欧很快就藏身火海，很难让人不多想。
而林董事，是蒋大少的人。
姜絮的消息很简单，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林董，对3%的股份有兴趣吗？
果然，很快，林董事就回了电话过来。
他也不讲那些虚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确定你胜诉后，会把那3%的原始股卖我？”
姜絮反问道：“难道林董事不知我和蒋城煜闹掰了？”
“我承认，以前你我是对手。”
“但如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林董事，你是个聪明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林董事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沉稳有力。
短短的几秒，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林董事开口了。
“好。”
“资料一会就发你。”
姜絮挂断电话，嘴角微微勾起。
在商场，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以林董事的权限，找几个文件，简直易如反掌。
半个小时后，姜絮就收到了文件。
她想也没想，转手就发给了肖律师。
肖律师很快就给她回了两个字。
妥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开庭那日。
蒋氏集团的律师团队士气依旧低迷。
要不是怕被记旷工，他们甚至都不想出庭了。
怎么打啊？
对方是肖律师啊！
蒋城煜却依然迷之自信。
他趁着鹤枭还没来，一把拽住姜絮的手腕，强行将她拉到卫生间。
一股浓烈的古龙水味扑面而来，姜絮厌恶地皱了皱眉。
蒋城煜将她抵在墙上。
“阿絮，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语气里带着祈求，却更多的是理所当然。
姜絮讽刺地一笑。
“你就不怕你的小女友吃醋？”
蒋城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阿清最是识大体，不会跟你一样闹的。”
姜絮嗤笑一声，灵巧地从他的包围圈里出来。
她走到水龙头下，仔仔细细地洗了洗被他刚才抓过的手腕，仿佛要洗掉什么脏东西似的。
最后，她才抬起头，冷冷地开口。
“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蒋城煜被姜絮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但他还是强忍着怒火，摆出一副缱绻情深的模样。
“阿絮，我的阿絮，别闹了好不好？”
“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立马就撤诉。”
“甚至，我还会多给你2%的股份，作为你身份转换的补偿。”
“身份转换？从正牌女友变成地下情人吗？”
姜絮讽刺地看向他，眼神里全是不屑。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的阿清那样稀罕你？”
“你在外诋毁我是没人要的破鞋，这话如今我同样送给你。”
“别自大了，你不是香饽饽，你只是我姜絮不要的男人罢了。”
这一盘话，可谓是说得很重了。
字字诛心，句句扎自尊。
蒋城煜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脸色阴沉地伸过手，想要把人拉过来，但余光却瞥到从外头走过来的男人。
他只能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威胁。
“你就等着坐牢吧！”
蒋城煜出去的时候，和鹤枭打了个照面。
两人之间，仿佛有电流划过。
鹤枭脚步停住，蝼蚁一般的眼神看向他。
蒋城煜敢怒不敢言，握着的手紧了又紧。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
商场哪里比得上官场。
等着吧。
等沈梦清成功过继，他就无须这般憋屈了。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车子便稳稳地停了下来。
鹤枭率先下车，绕到另一侧，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
等往目的地走的时候，他又刻意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这是鹤氏集团在本市新开发的产业。请姜小姐来这里，是想顺便让姜小姐掌掌眼，看看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姜絮礼貌地笑了笑。
“鹤总过誉了，我的经验不值一提，哪里敢妄言改进。”
走着走着，映入眼帘的是一艘巨大的露天邮轮。
邮轮上灯火辉煌，宛如海上宫殿。
原来这是鹤氏集团的产业呀，怪不得一来就走的高端市场。
邮轮餐厅以价格昂贵，氛围浪漫而闻名。
无论你是谈恋爱，还是过生日，还是求婚，甚至离婚，都有对应的主题和菜系。
主打的就是情绪价值拉满。
当然，这里的菜品也不赖。
姜絮和鹤枭在侍者的引领下，来到一个视野开阔的露台。
海风轻拂，带来丝丝淡淡的咸味。
两人落座后，侍者送上菜单。
姜絮随意翻看着，目光停留在一个名为新生的主题套餐上。
“就这个吧。”
她合上菜单，递给侍者。
鹤枭饶有兴致地挑眉：“新生？倒是很符合姜小姐如今的境况。”
姜絮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灯光骤然变换。
精致的菜品也一道道端上桌。
两人边吃边聊。
一番体会下来，姜絮放下手中的刀叉，缓缓开口：“鹤总，我有一个想法。”
鹤枭举了举酒杯，示意道：“姜小姐请讲。”
“既然是以高端群体为主的，不如和各种商会密切联系起来。”姜絮条理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想法，“给愿意合作的行业都设置一个专门的主题包厢。这么一来，就会在这里形成小型的长期交易市场。再加上一些常规的主题包厢，几乎可以保证非节假日也会座无虚席。”
鹤枭眸光闪烁，显然对她的提议很感兴趣。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姜小姐的想法很有创意，也很有可行性。”
他抬眸，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姜絮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下眼帘。
“鹤总谬赞了。”
鹤枭放下酒杯，直接看向一旁候着的唐宁，吩咐道：“你去找餐厅负责人，让她根据姜小姐的方案执行。”
唐宁恭敬颔首，随后转身离开。
姜絮一整个惊讶住了。
“不是，这么草率的吗？你至少开个研讨会啊。”
不料，鹤枭却往椅背上一靠。
他藏着星星点点宠溺的眸子看向她。
“我信你。”
姜絮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这关乎整个项目的盈利呢。
虽然她对自己的提议有信心，但没经过调研，难免不全面。
想到这，姜絮还是道：“这样，等我入职后，针对这个项目我开个研讨会仔细讨论一下再执行。”
鹤枭眼角是抑制不住的宠溺，“嗯，听你的。”
怕吓到她，他收敛了下情绪，又道：“别忘了入职协议上提到的，效益不能比在蒋氏的时候低。”
姜絮轻松应道：“那是自然。”
她对自己有信心。
更何况，鹤氏集团内部情况比蒋氏好太多了。
想必，她管理起来，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想到这里，姜絮只觉得，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鹤枭的目光落在她唇角的笑意上，心脏仿佛被什么轻轻撞击了一下。
他移开视线，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要不是怕她吓到躲起来。
他是一天都不想等。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姜絮点点头，起身跟着他往外走。
到家后，姜絮就给林董事发了信息。
明日新城咖啡厅见。
信息发出去后，她就把手机关机了。
和蒋城煜的事终于落下了帷幕。
累了这么多天，她想放空下自己。
一夜无梦。
次日，姜絮准时到了咖啡厅。
她把一份已经签好字的股权转让协议推到林董事面前。
“姜总果然说话算话。”
林董事笑着接过协议书。
可他刚提笔，协议书就被人抢走了。
姜絮抬头，入目是蒋城煜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姜絮！你竟然把股权卖给他？你难道不清楚，他最是跟我不对付嘛？”
林董事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脸色不悦。
“二少爷，姜小姐想卖谁就卖谁，那是她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再说了，我是按照市价收的。”
“不像你之前那样，分文不给。”
蒋城煜不想跟他搭话，阴冷的眸子看向姜絮。
“说，你为什么要把股权卖给他？”
姜絮嘲讽地笑了笑。
她没说话，只是又从包包里拿出份一模一样的协议，推给林董事。
“你说得对，我自己的股权我做主。”
“签吧。”
说完，她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蒋城煜，声音冷冷淡淡的。
“就是知道林董事跟你不对付，我才卖给他的。”
“怎么，你该不会以为，你做了这么多恶心我的事，我不会反击吧？”
蒋城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姜絮。
从前的她，即使生气，也不会做这种触犯他利益的事。
她变了，真的变了。
他不可置信地后退半步，“阿絮，我们七年的感情啊，你真要这么绝情？”
姜絮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跟他掰扯，只冷眼回他。
林董事对两人之间的事情没兴趣，飞快地签了字。
“钱已打到你账上。”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姜絮这才冷冷怼道，“真正绝情的人是你啊，蒋总。要不是这次鹤总请来了肖律师，估计这会，我已经在牢里了。”
这事确实是他理亏。
可他可以解释的。
蒋城煜一副受伤了的模样。
“我那也是被你逼的。”
“再说了，你现在不也没事嘛？”
“可你知不知道，这3%股权落到林董事手里，会对我在蒋氏的地位造成多大的影响？”
姜絮厌恶地看向他，“你听不懂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