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染还想说什么，怀里的程如曦身体一软，倒在他怀里。
这下，他再也顾不上我，匆匆抱着程如曦去医院。
闻着空气里浓浓的暧昧味道，我也笑了，抱着我的小兔子，转身就走。
三个小时候，手机不停震动，像是发了疯似的。
谢无染压着火气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宋知予，你做得太过分了。”
“如曦受了伤，你就一点歉意都没有？就这么走了？”
我轻笑一声，不答。
他咬牙切齿：
“我不会再包庇你了。你必须道歉，否则，别怪我让你后悔。”
我直接挂断电话。
一天后，我收到了一张请柬，和谢无染的一条消息：
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要还给你。
见一面，就当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
我眉毛挑了挑：
倒要看看，这两个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
夜晚包裹的七星级酒店，人头攒动。
我刚进门，立刻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冷眼。
几个穿着光鲜的男人，看我的眼神全是鄙夷：
“居然还有脸来这里，啧，真是下贱......”
我冷着脸，推开厚重的木门。
门内灯火通明。
谢无染的朋友们围着正中央的大屏幕，笑成一团。
我一眼就看见了。
巨大的高清屏幕上，赫然播放着一组照片。
那一组曾经匿名发送给我过的，暧昧照片。
——
照片里的我，眉眼迷离，泪痕斑驳，赤裸地缠在谢无染身下。
每一张，都极尽羞辱。
每一张，都让我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死去。
耳边，是男人们放肆的笑声：
“啧啧，没想到宋知予还挺会玩。”
“这么放得开，谢总真舍得拿出来拍卖？”
谢无染靠在沙发上，手里抱着程如曦，居高临下，懒懒地看着我。
他开口，嗓音含着漫不经心的愉悦，再不见一丝脆弱：
“宋知予，别说我不讲情面。”
“这场拍卖，我也请你来参加。”
“想保住你的清白，就自己把照片买回去。”
底下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咱哥几个钱管够，人人都买点回去欣赏一番？”
主持人拍了拍桌子：
“第一组，清纯小兔子系列，起拍价一百万！”
十个巨型屏幕同步滚动，四面八方都是我狼狈的模样，让人无处遁形。
叫价声此起彼伏：
“两百万！”
“五百万！”
“一千万！”
男人们吹着口哨，看着屏幕里的我指指点点，
“带劲，光看我就有感觉了！”
程如曦窝在谢无染怀里，娇笑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尽是温柔。
我站在人群外，像个笑话。
有男人笑嘻嘻地摸了摸我的手臂：
“别怕，小美人。谢总不要你，我们要你啊！”
“要是你肯跪下来舔舔我的......鞋，我可以帮你把照片买下来哦？”
我甩开他想搭肩膀的手，眼神轻轻一瞥，男人顿时退开三步。
其他人立刻调笑他，
“你什么表情啊，还以为你见鬼了呢哈哈哈......”
那男人跌坐在地，一时之间竟没有起来。
我抬头，盯着前方的大屏幕。
然后，轻轻开口。
“点天灯。”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地传遍全场——
空气瞬间冻结。
所有人齐刷刷转过头，看着我。


程如曦踩着它的头，恨声说道：
“原来就是你这个小畜生搞鬼吓我？”
她用脚碾了碾小兔子瘦小的脊背，眼里全是恶毒的光。
程如曦的视线里满是得意，睡裙上，小兔子的鲜血飞溅，格外刺眼。
她用力碾压，似乎要把心里所有害怕和愤怒，都发泄到兔子身上，
“是不是宋知予派你来的？装神弄鬼，想害我？！做梦！！”
“我告诉你，别白费心机，我家里可是有亲戚修道的，我才不怕你！”
“和你那贱人主人一样，我可以分分钟让你灰飞烟灭！”
小兔子疯狂尖叫，声音嘶哑，皮毛杂乱，鲜血顺着它的鼻尖不停流下，到最后连哀鸣都发不出了。
它眼睛半睁着，满是恐惧绝望。
血水模糊了它的面容......
滔天怒意涌上我的心头。
图视若珍宝的东西，被程如曦如此践踏折磨。
我再也忍不住，身影瞬间凝聚。
目光死死锁定程如曦，
“啪！”
狠狠一巴掌甩过去。
我的力道如此之大，程如曦整个人瞬时飞出去，摔在地上，嘴角立刻溢出血丝。
她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视线看到我，她瞪大了眼睛，脸色刷白。
这下，仿佛真的见到了鬼：
“你、你不是死了......！”
哦？
为什么程如曦看到我活着，比谢无染看到我活着，更惊讶？
我眯起眼，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一脚踩上她脑袋。
她刚才是怎么踩小兔子的，我现在，就要怎么讨回来。
我才来回碾了两下，下一秒，她噗通一声下跪，朝我磕头，哭喊着求饶：
“姐姐，是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贪心，想要那块玉佩，求你别打我了！”
哭得涕泗横流，脑袋磕得咚咚响。
“宋知予？你在闹什么？！”
谢无染看到我和地上的程如曦，脸色一沉，立刻护着程如曦挡，声音冷下来：
“宋知予，你怎么能对如曦动手？”
我低头抱起小兔子，怀里的小东西奄奄一息，小小身体冰冷得可怕。
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谢无染目光扫到小兔子的狼狈模样，愣了一下。
可很快，程如曦恶人先告状，立刻拉起自己衣袖，露出手臂：
几道浅浅的红痕横亘在手臂上。
程如曦吸了吸鼻子，楚楚可怜地哭着说：
“无染哥，是她的兔子咬了我......我、我真的好怕......”
谢无染脸色一变，眼神立刻冷下来。
“知予，把这畜生处理了。”
我抱着小兔子，听到这话，只觉得一阵可笑，
“谢无染，你俩衣衫不整，躺在我曾经睡过的床上。”
“我送你的本命玉佩，转头成了你给她的护身符。”
“现在，你要我的命不够，还想让我杀了它？”
谢无染的脸色一僵，扶着程如曦，沉声说：
“宋知予，你胡说什么。谁要你的命了？”
“到底是谁撒谎谁心里有数。你骗了我这么多年，难道心里就没有半点愧疚？”
说到这里，谢无染的眼神里竟也有一丝脆弱。
我轻轻摸着怀里的小兔子，听他这话，指尖一顿。
骗他？
骗他什么？
骗他，我曾拿命救过他？


彻底离开谢家之前，我想收拾掉所有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那本日记本，翻了翻：
上面记着和谢无染有关的每一件小事。
连他随口说喜欢的颜色，我都在心里备了三年。
我无声笑了。
随手点燃鬼火，把日记烧了。
蓝色火苗窜起，照亮墙上那张合照：
照片里的谢无染，笑得温柔又干净，看我的眼睛黎满是爱意。
我走过去，把照片一起丢进火里。
火光映亮我的眼眸。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压抑又炙热的喘息声。
大门半掩，光线昏暗，谢无染抱着程如曦，正深吻得难解难分。
“家里......有人?”
程如曦剧烈喘息，看到卧室里蓝光盈盈。
谢无染眼底覆着醉意，一手托着程如曦的腿，将她公主抱起来，踢开了主卧的门，
“哪里有人。”
暧昧凌乱的声音，逐渐高亢。
床板轻轻晃动，窗帘被风吹得轻飘。
谢无染的手机又响了。
他手忙脚乱地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声音低哑浑浊：
“喂？知予？”
“谢无染，我公司事办完了，大概半夜到家。”
程如曦在旁边娇滴滴地用嘴形撒娇，
“无染哥哥，快点，我受不了了......”
谢无染低头封住她的嘴，心不在焉地对我“嗯”一声：
“不急。”
电话这就断了。
曾几何时，无论我工作多晚，谢无染一定会来接我。
而现在，他竟如此冷漠，甚至毫不在意我会发现他和另一个女人欢好。
我站在窗外，看两人重新亲昵滚作一团，程如曦的媚叹越来越高。
一片死寂，从心底缓缓蔓延开来......
也好。
最后那点不甘心，也终于死了。
窗帘猛卷起，床单缠成一团，把两人重重地裹住。
“啪”一声，两人齐齐从床上滚落到地毯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程如曦吓得尖叫一声，
“啊啊啊——有鬼！！！”
谢无染连忙把她搂进怀里，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安抚，
“别怕，有我在，别怕......”
他的手，顺着她的后背缓慢滑下，动作轻柔又熟练，像在哄一个哭闹的孩子。
直到两人沉沉睡去，紧紧相拥，如同一人。
我转身，打算拿回自己的东西：
床头柜上，放着那块熟悉的玉佩。
本是我亲手炼制，护佑谢无染长命无灾的本命玉。
上一世，为了让我活下去，他在佛前磕了一万次头，许下心愿，用他每一世寿命，换我的寿命。
而那一世，我把自己全部的护身之力都注入这枚玉佩，只为换他生生世世安稳。
我指尖微动，玉佩里涌出一道微光：
一只软乎乎的小兔子，挣扎着从玉佩中跳了出来，朝我飞奔而来。
我正想伸手去接，突然，一只白皙的脚，重重踏下。
“吱——”
小兔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被狠狠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脸色倏地沉下来。
小兔子拼命挣扎，尖叫声越来越弱。
雪白的毛皮上，全是猩红的血痕，血从它细细的耳尖滑下来，溅了满地。


老公曾整整花了三十年，在佛前磕了一万次头，只求能为我续命。
现在，也是他雇人杀我。
凶手对我大笑，
“老板说了，让我下手轻点，舍不得你受苦！”
喉咙割裂破碎，我喊不出声。
血流了满地，染红我期待那么多年的雪白婚纱。
而一墙之隔，老公和他的真爱激烈缠绵，女人的低呼让人面红耳赤，
“呀......无染哥哥，你西装都弄脏了。”
“没关系，我又不是今天结婚。”
可老公不知道，我早已经死了。
当初回来寻他的，不过是爱意太深，不舍离去的鬼。
而如今再次惨死，我，终于成了厉鬼。
......
有人跪地叩头，声音急促颤抖：
“姑奶奶、姑奶奶，您可快醒醒吧......”
孟婆跪在地上，额头磕得砰砰直响，哭丧着脸：
“上回你一怒之下砸了忘川河，现在地府还没全修好呢。”
“您尘缘未了，还是收拾完那些恩恩怨怨再回来吧！”
我慢慢睁开眼。
四周一片昏暗，寒气四溢，脚下无数游魂瑟瑟发抖，跪了一地。
我低头看着自己指尖缠绕的黑气，心里一片冷静。
——我竟然又死了。
气息一动，地面微微颤抖。
孟婆吓得往后缩了缩，磕着头哀求：
“姑奶奶，您可别动怒！再折腾，地府这点结界都压不住了......”
我眼皮也没抬，只吐出两个字：
“跪下。”
轰的一声。
地府的鬼差、判官、就连远远躲在后头的黑白无常，全都跪了。
整个忘川河畔，死寂一片，寒风吹得耳边嗡嗡作响。
孟婆小声提醒：
“七天，给我们七天时间，”
她看到我的表情，浑身一抖，立刻放声大喊，
“三天也行！请您最少最少给我们三天时间......您再回来？”
我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地府。
身后，所有地府官差大大舒一口气。
这副身体，还能撑三天？
足够了。
......
重回人间，我飘在空中，眼看谢无染谢无染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戴到程如曦脖子上。
程如曦香槟金的礼服高高开叉，大腿边缘露出暧昧痕迹。
是程如曦。
——
这个我曾资助过五年的“可怜妹妹”。
当初她面黄肌瘦，我送她出国、送她念书，她法援总有一天要像我一样。
她真的实现了她的发愿：
不仅拿我的钱、穿我的衣服，还睡我的男人。
“这是我们谢家的家传之宝，可以护身辟邪，挡尽孤煞鬼气。”
呵。
我低头轻轻一笑。
家传之宝？
明明是我上辈子亲手炼制，用命换来的本命玉佩。
曾经，只愿护谢无染一人，生生世世安稳周全。
现在，却成了他拿来送其他女人的定情信物。
边上有朋友大声起哄：
“诶？宋知予呢？她去哪儿了？”
“不是说你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吗？”
“怎么忽然喜欢漂亮妹妹了？”
谢无染顿了顿，眼底一暗。
我指尖轻轻一动。
谢无染的手机，忽然响了。
谢无染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
来电显示
——宋知予。
他刚想接，程如曦却整个人一僵，立刻揽住谢无染的胳膊，半开玩笑地替他说话：
“知予姐姐有自己的事业啦，太忙了，放心，她才不介意呢！”
底下哄堂大笑。
我站在人群之外，冷冷地笑了一下：
不介意?
他们拿着我的血肉堆出来的玉佩迎接幸福，转头要我不介意？
我介意的很。
正想再施法，我自己的手机屏幕忽然一亮：
一连串照片不断跳出来：
每一张，都是我在谢无染身下，眉眼迷离、意乱情迷。
我眼角挂着泪痕，身体仿佛溺水一样本能地缠着他。
每一张，都是羞耻。
每一张，都在嘲笑我曾经的爱有多卑微。
对方还附了一句留言：
姐姐，谢谢你把他让给我呀～
他说，我床上可比你可口多了呢，这些花样，他都要一样样和我玩过来呢~
我指尖一抖。
顺着网线爬过去，给了对方一个凸面杀。
对方吓得立刻关机。
切，这就害怕了？